幾年不見,不光秦艽變了很多,秦寬也是。
若說幾年前他還是個說話做事都很穩重的少年,現在則出落成一個器宇不凡的男子,從容貌上看去不過中等,引人矚目的是他的氣度。
本來秦寬在秦家就能拿主意,平時看着沉默,但凡是他開口了,秦大柱一般都不會駁回,所以他這個大哥還是挺有威嚴的,一旦他板起臉,下面幾個弟妹沒人不害怕,包括秦艽。
“大哥。”
“事情我也大概聽太子殿下說了,就算你心中有再多的不滿,再是與他鬧脾氣,你也不該悶聲不響就自己跑回來,還從宮裡偷偷離開。你知道現在外面多少人找你,他費了多大的功夫幫你抹掉你的蹤跡,你以為就憑你那三腳貓的隱匿手法,能藏得了多久?”
秦家覺得很冤枉,有些委屈道:“哥,這事也不能怪我,他又沒跟我說過,我怎麼知道他安排了什麼。明明是他的錯,你怎麼不訓他,反倒訓我了?!”
“你是我妹妹,我不訓你訓誰?你知道多少人擔心你?從一開始,太子就往家裡打了招呼,說你要回來了。娘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等來的是你失蹤了,這事我跟爹沒敢給娘知道,不然你猜娘現在是什麼樣子?”
提起家裡人,秦艽再不說了,也知道她肯定讓家裡人擔心了。
秦寬嘆了口氣:“哥知道你受苦了,可你打從有了這兩個孩子,你就任性不得,這次若是甯兒和頡兒出了事,你後悔還來得及?其實若是可以,大哥寧願你就在鄉里,嫁一個體貼顧家的丈夫,生一雙健康可愛的兒女,從此平凡幸福一生,而不是這樣面對諸多磨難和坎坷。”
“大哥……”
“可沒有選擇,既然沒有選擇,大哥希望你做什麼事之前能多想想,就算不想別人,想想爹娘,想想大哥,有了委屈別憋着,咱們一家人都在。就算現在沒有辦法,不代表以後沒有辦法,大家都在努力,小樹平時那麽頑皮,自打知道你去了蜀地,他現在讀書特別用功。”
“大哥……”
秦艽垂頭哭了起來,秦寬來到她身邊,像小時候她闖禍挨打了那樣環着她。秦艽小時候極少哭,她是大房孩子里最皮的一個,也是最跳脫的一個,以前在家裡,秦奶奶就是天,偶爾碰到她偏着二房孩子的時候,秦大柱兩口子礙於孝道不好說,秦寬是晚輩不能說。
唯獨她,從來不服輸,挨打了挨罵了也不改口。
她其實是秦家人里最通透的一個,也是眼裡最揉不得沙子的一個,更是秦家人里最犟的一個。
秦寬都知道,他更知道這樣的人活着最累,因為她習慣了什麼事都自己扛着。
“以後若有什麼事,沒人說就來找大哥說,大哥總是會幫着你的。”
曾經的小小少年是這麼說,現在的俊朗男子依舊這麼說,秦艽嗡着鼻子嗯了聲。
都當娘的人了還哭鼻子,等秦艽過了會兒回過神來,特別尷尬。
她低頭擦着臉,秦寬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說了句我去外面看看爹娘,秦艽應了聲,他就站起身出去了。
經過門時,門邊上站了個人,他對那人點點頭,兩人並未交談。直到秦艽收拾好,也打算出去時,才發現身後站了個人。
真是人嚇人,嚇死人!
“你怎麼不說話?什麼時候來的?”
宮懌今天沒喬裝,穿了身藍色的廣袖長袍,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用金冠束着,格外俊美出塵。
他拉着她的手,皺眉看着她:“怎麼哭了?”
“沒什麼。”
這遮掩的話讓他挑了挑眉,臉上閃過一抹不悅。
秦艽也覺得自己這謊說得太低劣,解釋道:“就是跟大哥聊了些小時候的事,有感而發而已。”
“以後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有感而發也可以找我,對着你大哥做什麼。”
這話說得秦艽有點懵了,轉瞬才明白這個人是在吃醋。這種醋有什麼好吃的?可她又想起秦寬方才說的話,明顯有點針對宮懌的意思,就不難明白宮懌的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