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1 / 2)

寧家飯桌上這場風雲變色的硝煙,正在沉睡的寧鳳凰自是全然不知。不過寧家接下來一段日子的變化,寧鳳凰還是聽在耳里、看在眼裡、想在心裡的。

寧家大媳婦在寧家奶奶的幫助下,慢慢在寧家站穩了腳步。寧家二嬸也開始慢慢的收斂其囂張的氣勢,敢怒不敢言的只敢關上門對着自家相公發飆。

對於張氏越燒越旺的怒火,寧家老二則是聰明的選擇了無視。一邊是自家娘親和大嫂,一邊是自家媳婦,那邊都不好得罪。自己最好還是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就這樣,半個月的時間呼嘯而過。轉眼便是寧鳳凰滿月的日子了。

滿月,自然少不了擺酒。早幾日,寧家奶奶便帶着兩個兒媳婦開始籌被擺酒請客的事情。小西村不大,也就百來戶人家。可是這百來戶人家要想全都請來還是需要很大的排場的。

寧爺爺和寧奶奶有心為寧家爭一回面子,所以兩人對寧鳳凰的這次滿月酒很是看重。寧家雖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但是寧爺爺也有不少的兄弟姐妹。此刻為了寧家聞名十里八鄉的小福星,這些兄弟姐妹全都帶着各自的家人齊聚一堂,商討即將到來的滿月酒之事。更有一些早已不再走動的親戚聞訊趕來,希望藉此沾沾小福星的福氣。

對於這些前來的親戚心中抱着怎樣的想法,寧爺爺和寧奶奶並不在乎。這一回,他們可是賺足了面子。所以,兩人不管幹什麼事情都分外有勁兒,逢人都是一張菊花般的笑臉。

七月初六,寧鳳凰的滿月酒順利的舉行。其空前的浩大,在小西村乃至十里八鄉也算獨此一份了!村長及村裡但凡有威望的老人全部前來賀喜。這對小西村的村民們來說,可是很大的榮耀啊!一時間,寧鳳凰小福星的名聲在小西村更是大振。

距離寧鳳凰滿月酒的一個月後,寧家二嬸的肚子傳來了好消息。自此,張氏的氣焰再次開始囂張起來。家裡家外,張氏的頭總是揚的高高的。不時一隻手扶住自己的腰,另一隻手撫摸着自己才三個月大,一點也沒有變大的肚子。臉上總是掛着得意的笑容,不屑的看着大嫂李氏。

有了寧鳳凰的存在,寧家奶奶對於老二家媳婦的這次懷孕並不是十分上心。但畢竟是老寧家未來的孫子,寧家奶奶還是交待老大家媳婦在接下來的幾個月盡量的忍耐一下。

李氏自是笑着應下。懷孕而已嘛!總是要生下來的不是?再說張氏肚子里的是老寧家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李氏還是很為寧家高興的。

寧家二嬸在趾高氣揚了七個月後,肚子十分爭氣的再次為寧家添了一個男丁。當然,寧家二嬸所期望的母牛生十幾頭小牛犢的好事自然不可能發生。張氏高興自己生的是兒子的同時,心中也有些失望。她本想借這個兒子一舉成名的!此刻的她,終究不得不認命!

寧家爺爺為這個孫子取名寧浩舉,希望將來這個孫子能夠中個舉人回來。本來寧爺爺一個老老實實的莊稼漢,也不會有這般大的心思。但是自家中有了小福星寧鳳凰以後,寧爺爺也希望小鳳凰的福氣能令寧家出一個舉人老爺,為寧家光宗耀祖,光大門楣!

寧家二嬸聽到這個名字以後,失望的心重新燃起滿滿的希望。自己雖然沒有一舉成名,但兒子取名“浩舉”不就表明寧家對這個小孫子的重視不比老大家的小丫頭片子少嗎?樂呵呵的張氏心中美滋滋的,似乎已經看到自己剛出生的兒子成功中舉歸來似的!

不管張氏如何想,寧家奶奶的心中此時此刻只有寶貝小鳳凰的存在。因為現在已經九個月大的寧鳳凰會說話了。自寧鳳凰第一次開口喊了一聲“奶奶”以後,寧家奶奶菊花般的老臉是美美的足足綻放了一整個月。

寧家眾人當中,寧奶奶最為疼愛寧鳳凰,可以說簡直是將寧鳳凰疼到骨子裡去了!這般的寧奶奶,連同她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寧家爺爺都不敢置信。自家老婆子向來是村中遠近聞名的厲害女人,那可是眾所周知的啊!

寧奶奶的豐功偉績,要是真說起來,那簡直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精彩。為了彰顯寧奶奶的神威,有一件陳年往事不得不提起。

想當年,寧奶奶還是雙十年華的時候,寧奶奶還被大家稱作孫氏。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是非,有着一群農家婦女的小西村自然也不例外。孫氏年紀輕輕,卻很是不好惹。村中不少村婦都吃了孫氏的虧。而何氏就是其中的一個。

一日,同村陳家的母雞跑到寧家的雞窩裡下了一個蛋,這個蛋正好被站在雞窩旁準備撿自家雞蛋的孫氏撿到。然後,為了這個雞蛋到底是寧家的還是陳家的,孫氏與陳家剛過門的何氏起了爭執。

何氏說自己親眼看到陳家母雞下的蛋,陳家母雞下的蛋自然應該歸陳家所有,一定要將雞蛋拿回陳家。而孫氏則堅稱不管是哪家的母雞,在誰家的雞窩下的蛋就該歸誰家的。兩人均不退讓,為此爭執不下。

一開始,兩人就也只是圍着雞蛋歸誰家而爭吵。孫氏不好惹,何氏也很兇悍。兩人勢均力敵,吵着吵着就開始破口大罵,什麼話難聽就罵什麼。

後來,當時的孫氏一口氣從陳家祖宗一直問候道何氏娘家的祖宗,中間還不帶任何重複的字眼。硬是將何氏罵的面紅耳赤,啞口無言。那般兇悍的何氏被孫氏吐了滿臉的唾沫星子,卻找不到回嘴的機會。兩人差點就大打出手。

就在何氏忙着組織語言準備還嘴的時候,已經問候完陳家祖宗和何家祖宗的孫氏得意洋洋的拿着那個雞蛋飛速的跑回了寧家,還不忘插上門栓。何氏根本還未反應過來,已經不見了孫氏的身影,只能在寧家雞窩外狠狠的又是吐口水又是跺腳。

自此,同住一個村的陳家與寧家便開始老死不相往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孫氏已經變成了寧家奶奶,何氏也已經變成了陳家奶奶。但是兩家奶奶見了面,仍是你一個瞪眼,我一聲冷哼,從未說過一句話。當然,這種彼此看彼此不順眼的情況,在前幾日已經成為過去。

陳家奶奶一大把年紀了,自然也想帶著兒子孫子們沾沾這寧家小福星的福氣。所以打寧鳳凰出生以後,陳家奶奶就一直琢磨着找個機會與寧家奶奶和好。雖然當年確實是自己吃了虧,是陳家吃了虧。可是事情畢竟過去那麽久了,自己為了一個雞蛋憋着一口氣這麼些年也夠了。

其實,在寧鳳凰滿月當天,陳家奶奶就想上寧家的。可是想着那麽多人在,萬一寧奶奶不給自己面子,自己的老臉可就沒處放了。於是陳奶奶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拉下臉前往寧家。只是讓自家老頭子帶着家中一干小輩們前去寧家參加小福星的滿月酒。眼看着小福星一日日的長大,接下來就是周歲宴了,陳奶奶終是沉不住氣了。於是就在前幾日,陳奶奶提上一籃雞蛋,帶着自家孫子孫女們上了寧家。

對於陳家奶奶的到來,寧奶奶很是意外。當年那個最終歸自己家所有的雞蛋,寧奶奶至今想起來仍是滿臉的得意。此刻看着陳家奶奶手中的那一籃雞蛋,寧奶奶的心中更是止不住的得意。

寒暄着接過陳家奶奶手中的籃子,寧奶奶臉上的菊花綻放的更加的燦爛。在聽說陳家奶奶特地帶幾個孫子孫女來看自家小鳳凰以後,寧奶奶自然明白陳家奶奶是想沾沾自家小鳳凰的福氣。

笑眯眯的看着陳家奶奶一臉驚奇的看着自家小鳳凰,喜滋滋的聽着陳家奶奶嘴裡說著的那些滿是羨慕的話。寧奶奶自然知道是自家小鳳凰讓自己這個已經好幾十年的老對頭向自己低頭,心中更是高看了寧鳳凰一眼。

自此,寧家奶奶繼幾十年前成功的自何氏手中搶到一個雞蛋以後,再次成功的從陳家奶奶手中得到一籃雞蛋。寧家奶奶對此十分高興,不是自家母雞下的雞蛋吃起來就是香。當然,大半籃的雞蛋被做成雞蛋羹,進入了寧鳳凰的肚子里。

寧家二嬸對此敢怒不敢言。自家可以跟小鳳凰比的只有小兒子寧浩舉。可是小舉才出生沒多久,不能吃雞蛋羹。這一籃雞蛋又是陳家奶奶特地過來看小鳳凰時送的,她實在是找不到理由發作。現在的寧鳳凰已然是寧家奶奶的心頭寶,她可不敢輕易得罪。恨恨的看着自家婆婆一臉歡喜的將飄着蔥花的雞蛋羹送進老大家的屋子,再看看大嫂李氏那一天比一天傲起來的臉色,張氏滿肚子火的轉身走進自己的屋子。眼不見為凈!

至於寧家老二寧長慶傍晚從田裡回來以後將會遭受張氏怎樣的嘮叨,寧長慶又是如何將張氏哄得服服帖帖的,那就是他們兩口子關上門以後的事情了。別人看在眼裡,想在心裡,口中卻是什麼也不會說的。

寧家奶奶對於老二家媳婦最近的收斂很是滿意,終於可以省心了。轉念便又琢磨着怎麼將這些雞蛋搗鼓好喂自家小鳳凰了。

幾個月後,寧鳳凰終於開始能夠流利的表達出自己的意願。寧鳳凰長舒一口氣,總算是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這一年多來自己都是別人給什麼吃的就吃什麼,別人拿什麼喝的就喝什麼,別人做什麼衣服就穿什麼。一點人權都沒有啊!自此,寧鳳凰開始充分的表達出自己的意願來。這個不喜歡,那個看不上眼,挑剔的一點也不像農家孩子。

而寧家眾人也很快就發現,但凡寧鳳凰開口,寧家奶奶向來是有求並應,絕不二話。對此,寧家其他人均是一臉的哭笑不得。整個小西村,誰不知道寧家奶奶向來是一特不好說話的難纏主,有時甚至是蠻不講理。誰知到了小鳳凰面前,寧家奶奶居然變得這般的和藹可親。一想到這,其他人均是深深的嫉妒但卻又無可奈何!

第二年六月初六,寧鳳凰周歲宴的日子。村長和村裡那些老人們再次集體出動,前來寧家見證寧鳳凰的抓周之禮。

這一日,寧鳳凰一身新衣的被自家娘親抱到了抓周的大堂。寧長明接過自家寶貝女兒交給寧爺爺。寧爺爺一臉驕傲的親了親寧鳳凰嫩嫩的小臉蛋,然後將一臉迷茫的寧鳳凰放至大堂正中間的長桌上。

寧鳳凰自然知道今日是自己滿一周歲的日子。前幾日奶奶便和娘親連帶一向刻薄的二嬸,為了今日的宴席忙的腳跟都不着地兒。寧鳳凰對此深感不解與新奇。現代的自己不是沒設過周歲宴。那時的爺爺和外公為自己定下了市裡最豪華的酒店,邀請眾親朋好友前來一樂。想當然,那場酒宴也是轟動一時的浩大。但是因在酒店舉行,什麼東西都是酒店準備好的,自己從未見過家中有這般的熱鬧與忙碌。這次重生,自己總算是見識到了平凡人家的日子。

寧鳳凰愣愣的坐在長桌上,看着桌上一大堆有些只在電視上看過的東西,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

“奶奶的乖乖小鳳凰,桌上的東西你看中哪樣就拿哪樣,隨便挑啊!”寧奶奶在一旁柔聲哄着寧鳳凰。心裡默默祈禱:可要挑個好的回來啊!

寧鳳凰看了看周遭圍的水泄不通的眾人,心中很是不習慣。她自然不想被這麼多人圍觀,想着早點挑完早點離開。於是,圓滾滾的身子慢慢的移動,向桌上擺着的一眾東西爬過去。

胭脂?誰放的?自己天生麗質,不需要這東西,忽視。

李氏見寶貝女兒跳過胭脂,心中高高提起的心緩緩落下。她還真怕女兒挑了這顏色艷麗的胭脂,被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們視為愛美喪志。雖然自家女兒不需要什麼志向,但是這女兒家的東西還是不要明着挑比較好。

算盤?自己一直對數字不敏感,要自己算帳簡直是要了自己的小命。這種不討好的事還是交給看上去很是機靈的二哥去干吧!寧鳳凰再接再厲,繼續爬。

寧奶奶見小鳳凰沒選算盤,有些失望。算盤就是精打細算,象徵著精明。看來,自家小鳳凰將來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若是小鳳凰隨了她娘那個老實性子,將來嫁到婆家可不是要吃虧?寧奶奶在心中盤算着輕重得失。隨即又想到小鳳凰的福氣這麼大,不需要斤斤計較肯定也會過上好日子。這樣一想,寧奶奶的心中又高興起來。

小劍?這種打打殺殺的東西怎麼放到一個女娃娃抓周的桌上了?寧鳳凰一邊這樣想着一邊爬過去。

眾人對此沒有任何感想。大家都是農戶人家,劍這種東西放上去只是湊個數而已!要是寧鳳凰真的選了,眾人才該擔心了。

三字經?這種東西自己沒背過。是不是真的那麽邪乎,教導一代又一代的孩子?寧鳳凰將一本書抓在手裡,認真的想着。

“這娃娃將來可是個識文認字的能人啊!”旁邊一老頭嘆道。

農戶人家的孩子不識字再正常不過,但若是能出一個讀書人在這小小的村子也是一件大事。雖然是個女娃娃,但想到她是小福星,大家對此不感任何怪異,皆跟着開口讚揚起來。

寧家眾人聽着這些讚揚自是非常開心:自家小鳳凰果真是與眾不同!

寧鳳凰忽視旁觀眾人的反應,繼續向前爬去。

窩窩頭?這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窩窩頭吧?請問是誰這麼實在,連這個東西都放上來了?剛剛爬到桌子邊上的寧鳳凰小手摸摸不是很起眼的黃□頭,仔細的端詳着這個自己前世在現實中從未見過的東西。心中萬分疑惑,該不會是那個刻薄二嬸的惡作劇吧?

想着想着,寧鳳凰擡起頭在圍觀眾人之中尋找寧家二嬸的身影。沒一會兒,便在自家奶奶和娘親身邊找到了一臉偷笑的寧家二嬸。寧鳳凰惡寒,這二嬸還真是沒腦子。難道在自家二嬸的心中,她寧鳳凰就是一個只記得吃的奶娃娃?

隨着寧鳳凰的眼光,寧家眾人也注意到了這個窩窩頭,皆是一臉責怪的看向操辦此事的寧家奶奶和寧家大嫂。怎麼這麼大意?這窩窩頭放在這兒像個什麼話?哪家娃娃抓周抓個窩窩頭的?要是小鳳凰真的選了這個,還不一定會被大家說成是個吃貨?這樣一來,老寧家的臉不都被丟盡了?

寧家奶奶和寧家大嫂互相看了看彼此,一臉的茫然。她倆都沒準備窩窩頭,這是什麼時候放上去的?兩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均是擔心的望着正抓着窩窩頭的小鳳凰。可別真的選定它了啊!

寧鳳凰倒是沒有打量這窩窩頭多久,華麗麗的忽視了寧家二嬸的惡作劇。接着在寧家其他人一臉驚慌的表情中,爬向了下一個目標。

咦?毛筆?她隨現代的外公學過書法。不過這古代的文字應該是繁體字,看樣子還是有待學習!寧鳳凰抓過一旁的毛筆攥在手裡。

“舞文弄墨,看來這娃娃將來大有出息呢!”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爺爺摸着自己花白的鬍子說道。

“是啊,是啊!有出息呢!”旁人又開始附和。滿臉的笑容,彷彿誇的是自家孩子似的。

寧家眾人除了寧家二嬸,其他人都是樂呵呵的。寧家爺爺更是一臉驕傲的回了大家一句:“過獎過獎!不過是個丫頭罷了!”

一時間,寧家大堂再次滿是沸沸揚揚的吹捧聲和附和聲。

寧鳳凰實在是懶得理這些人了,不願再爬。於是便一屁股坐在長桌正中間玩着手中的書和筆。

舉報本章錯誤( 無需登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