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這一回，馬大發一家人決定洗心革面，誠摯的去跟馬聖卿道歉。只希望馬聖卿看在寧家怎麼說也養了他幾年的份上，原諒他們之前對他的種種不好。只要馬聖卿願意原諒他們一家人，他們就是會元的家人。族人不會再為難他們，孩子們可以順利成親，以後的日子將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有這種想法的不止馬大發一家人，鄰村的葉家人也正在靜待良機。馬聖卿的大舅舅葉老大和小舅舅葉老二之前一直死撐着不去寧家找馬聖卿這個外甥，如今卻再也撐不下去了。
皇上欽定的會元代表的意義不言而喻，馬聖卿這輩子註定是要飛黃騰達的。他們相信馬聖卿是不會介意分一杯羹給他們這兩個親舅舅們的。別忘了，老爺子在世的時候，他們葉家可是好吃好喝的養了馬聖卿三年。馬聖卿要是敢不認他們，他們就是鬧到官府也要鬧的馬聖卿身敗名裂。看他還怎麼做會元？馬家屯眾人在馬天賜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寧家。本就沒有多大的仇恨，小西村淳樸的村民們也並沒有將上次的事放在心上。畢竟沒有鬧出什麼亂子，小聖還是他們小西村的小聖。這次，馬氏族人言明只是前來恭賀，小西村村民自然很是熱情的歡迎。不過，在無意間看到小聖那些所謂的家人之後，小西村的村民怒了。什麼意思？上次來鬧，這次又來？小鳳凰可是說了，只要見到馬大發一家人，二話不說，全部趕走。
小鳳凰的話在小西村絕對是有影響力的。不待馬大發一家人走到寧家門口，十來個身強力壯的漢子便拿着鍬和鋤頭沖了過來：“你們居然還敢再來咱們小西村？找死是不是？”
馬大發一家人剛進小西村沒多遠就看到十來個村民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那些人不僅手裡拿着鍬和鋤頭，甚至還叫囂着要他們死？馬大發一家人嚇得轉身就跑，再也不敢踏進小西村半步。雖然很想巴結小聖，但是他們還不想死...
就這樣，在馬聖卿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馬大發一家人被維護他的小西村村民輕易的解決了。事後才得知此事的寧鳳凰特地給那十來個村民家送去了謝禮。對於其他村民，寧鳳凰公開承諾：但凡為寧家趕走馬大發一家人的村民，寧家都會重謝。
“讓開，讓開，都給我讓開！”寧家擺酒慶賀馬聖卿高中會元這一日，原本熱熱鬧鬧的寧家忽然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請問你們是？”寧長明確定他不認識這兩個人。若是前來恭賀的客人，為何這般蠻橫？
“我們是來找外甥的。閑雜人等都閃開，別擋道。”葉老大橫行了一輩子，此刻更是不忘囂張的彰顯一下他的身份。
“什麼人敢來我寧家撒野？寧家哪來的外甥？要找到別處找去。”寧奶奶可不是省油的燈，這人擺明了是欺負到他們寧家頭上來了。
“哼！沒有？會元馬聖卿不在你們寧家？馬聖卿可是我們葉家的外甥，還敢說沒有？”葉老二不甘示弱的嚷道。這寧家人，仗着家中有馬聖卿這個會元，居然敢這般盛氣凌人？
“葉家？葉老夫子家？”寧爺爺站出來問道。葉老夫子好像的確有兩個兒子。他曾經私底下問過小鳳凰為何不把小聖送到葉家去，得到的回答是葉家人都是混蛋。自家小鳳凰可從來不罵人的。竟然惹得小鳳凰如此憤怒的罵人，看來葉家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此刻，看到來人的行為舉止，寧爺爺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沒錯，葉老夫子正是我們兩兄弟的親爹。馬聖卿是咱們葉家的親外甥，與你們寧家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聽到寧家人提起葉老夫子，葉老大的底氣更足。粗嗓門一起，大聲嚷道。“嚷什麼，嚷什麼？比誰的嗓門大是不是？小聖可不是什麼葉家的外甥，所有人都知道小聖是我們寧家人。”吵架乃寧奶奶的強項，此刻自是毫不退讓的反駁道。
“真是不要臉！馬聖卿的爹姓馬，娘姓葉，關你們寧家什麼事？還敢說馬聖卿是你們寧家人？”沒什麼耐性的葉老大開始罵起人來。這寧家人明明知道葉老夫子，竟然還阻止他們和馬聖卿見面？
“真是只瘋狗，就會亂吠。小聖的爹姓馬，娘姓葉，但是養大小聖的可是咱們寧家。這麼多年來，小聖在寧家受的待遇就是我這個做二嬸的都心生不滿。小西村誰人不知，小聖在寧家比咱家那兩個正宗的孫子還受寵？現在倒好，居然有人跑來跟我們寧家說姓氏問題？早怎麼不把小聖領回葉家啊？現在小聖成才了，就想來認親了？做人做到你們這種地步，簡直就是丟人現眼！哪來的回哪去，別逼老娘拿掃帚趕人。”張氏的尖酸刻薄小西村人人皆知，卻沒想到此刻她竟然站出來為寧家說話。
“老二家媳婦，你說了這麼多年的話。就只有今日這幾句中聽，老婆子喜歡。”很是滿意張氏的表現，寧奶奶暫且放下了長久以來的成見。
“娘，這葉家人都敢在咱們寧家的地盤上叫囂了，我還能不罵他們？罵還是輕的。對付瘋狗，就應該拿棒子打。對，媳婦這就找棒子去。”張氏一邊說一邊走了出去。她的心中向來只有自家人。在寧家，自家人指的是她的相公和兒子。在外人面前，自家人自然指的是整個寧家。
這麼多年來，為了寧家對小聖的看重，張氏受了多少氣只有她自己知道。雖然不滿寧家的不公，但是她可不準別人來寧家搶小聖。小聖現在可是會元了，此刻推出去給別人的話，她以前受的氣不就白受了？這個大虧，她絕對不吃。
“懶得跟你們這些婦道人家說，叫馬聖卿出來。我倒要看看他認不認我們這兩個舅舅。”見大哥被張氏的話氣的不輕，葉老二開口說道.“叫我家小聖出來幹嘛？小聖忙的狠，沒閑工夫見你們這些不知哪跑來的人。”寧奶奶斜着眼睛，靜待張氏找棒子過來趕人。“你...你們不要欺人太甚！否則我們就去報官！狀告你們寧家不准我們認親！”葉老二不如葉老大那般會罵人，詞窮的威脅道。“告官？正好！知府老爺是我們寧家的親家，正好也在寧家做客。不如你直接去跟知府老爺說說？”一聽葉家人要報官，寧奶奶樂了，不忘好心的給出建議。
葉老二聞言一愣，怎麼回事？這寧家還跟知府大人扯上關係了？民不與官斗，看來他們註定是要無功而返了。想到這裡，葉老二小聲的對葉老大說：“大哥，我們今日還是先回去吧！”
“回什麼回？沒見到馬聖卿，老子今日就賴在這不走了。”葉老大脾氣一上來，開始犯起混來。“到底是誰鬧着要見我家小聖？”寧鳳凰施施然的拖着小聖自門外走了進來。趁着今日宴客，她和小聖剛剛去找狐貍了。狐貍說皇上欽定會元之事他也是方才知曉，也就是說她家小聖的會元來的堂堂正正、絕無虛假。得知這一消息，寧鳳凰那叫一個得意：自家小聖就是厲害！連皇上也認可了小聖的學識！
“你是什麼人？馬聖卿怎麼又成你家的呢？”葉老二皺着眉頭問道。這小姑娘自門外進來，多半也是寧家的客人。跑這搗什麼亂呢？“小聖不是我家的嗎？”不理會葉老二，寧鳳凰轉過頭問冷着臉的小聖。僅僅是第一次見面，她就對這兩個所謂的舅舅一點好感也沒有。“是。”聽到小圓球的話，馬聖卿點點頭，給予肯定的回答。遠遠的就聽到家中有人在叫囂葉家的外甥，馬聖卿沒有想到葉家人居然還會出現在他的眼前。冷冷的看着記憶中的兩位舅舅，馬聖卿並不打算與他們相認。“你又是哪跑來的野小子？別在這礙事！”葉老大惡聲惡氣的低吼道。葉老大這話一出口，眾人都笑了。這都是什麼人啊？根本不認識小聖，還敢跑來認親？也不嫌丟人！葉老大一臉的莫名其妙，隨即衝著眾人嚷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是沒什麼好笑的。不過是我家小聖被不知哪蹦出來的舅舅罵成野小子了。”挽住小聖的胳膊，寧鳳凰給出解釋。“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罵馬聖卿野小子了？你這個臭丫頭，胡說什麼呢？”葉老大完全沒有領會寧鳳凰的意思，惱怒的說道。“難道你就是馬聖卿？是我們葉家的外甥？”畢竟比葉老大多讀了幾年書，葉老二倒是聽明白了寧鳳凰的話。拉住自家大哥，一臉激動的看着馬聖卿。“還不是傻到無可救藥嘛！沒錯，你們口中的野小子正是我家小聖。”寧鳳凰笑着說道。別以為你們當年對小聖的傷害可以一筆勾銷。身為親舅舅，不但不照顧年幼的小聖，還敢罵小聖是剋星？說小聖剋死了葉老夫子？
“小聖？你就是小聖？這麼多年，你跑哪去了？舅舅們一直在找你。馬大發那個混球，竟然敢把你趕出門。小聖等着，舅舅們早晚會去找他算賬。”葉老大的謊話說的那叫一個順溜，就差沒有聲淚俱下了。“恩？大叔去馬家屯找過小聖？天賜哥哥，你有沒有見過這位大叔？”瞅着一旁看熱鬧的馬天賜，寧鳳凰開始求證葉老大話語的真實性。別以為你隨便說兩句好聽的就想打動她家小聖的心，她一定要讓着兩個人的可惡無處遁形。“沒有。”馬天賜瞄了一眼葉老大，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就是真的有看過，他也不敢說看過啊！小鳳凰的意思都那麽明顯了，他又不傻。
“他算老幾？他沒看過就代表我沒去過馬家屯，真是笑話！”葉老大死鴨子嘴硬，繼續叫囂道。“你什麼時候去過我們馬家屯了？說出來聽聽。”見這個人竟然敢辱罵族長家的長子，馬氏族人可不幹了。群涌而上，紛紛開始指責起葉老大來。
“馬聖卿，你別忘了你的親娘姓葉。咱們葉家可是養了你好幾年的。你能有今日還不是因為我爹當年教你讀書識字？現在你成才了，居然翻臉不認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心虛的葉老大不敢罵馬氏族人，只敢虛張聲勢的轉過頭來罵馬聖卿。“你再說一遍！是誰說我家小聖在你們葉家吃白飯的？是誰胡說八道葉老夫子是被我家小聖剋死的？真是笑話！我家小聖來到寧家這麼多年，可從沒看他剋死過別人。就是你們這兩個黑心腸的舅舅將年幼的小聖丟回馬家屯受苦，現在居然敢來這叫囂我家小聖沒良心？
小聖能有今日，完全靠我家小聖自己努力。葉老夫子的啟蒙確實至關重要，可是這與你們兩人有什麼關係？不過是頂着個舅舅的名號就想來認親？就敢來指責？有本事你們讓時光倒流到小聖還在葉家的時候，你們好好照顧我家小聖，好好培養我家小聖。待我家小聖再高中個會元以後，你們再來說你們是會元的舅舅！”居然敢當著她的面罵她家小聖？寧鳳凰頓時火冒三丈。話中帶刺，極盡嘲諷，完全不給葉老大和葉老二回嘴的機會。
“棒子來了。大家都讓開…”遲來的棒子終於現身，張氏大喊着沖了過來。
被寧鳳凰罵的啞口無言，飽受眾人眼神譴責的葉氏兄弟毫無應對之策。情勢所逼，兩兄弟只好頭也不回的倉皇逃走。
望着葉家兩兄弟的身影，寧奶奶不滿意的斥責張氏：“找個棒子怎麼也找這麼久？讓這兩個不要臉的人瞎折騰這麼久？憑白攪了這大好的喜事！”
“娘，媳婦一直想着找個合適的棒子。細的棒子嚇不住他們，粗的棒子媳婦拿不動，呵呵…”難得的，張氏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挑來挑去，最後還是拿着自家豬圈裡平時趕豬的棒子沖了過來。
七十七
葉家兄弟走後，寧家很快便恢復了熱鬧的氣氛。本就是衝著小聖高中會元來的，這點不開心的小插曲大家都沒有過多的理會。於是，眾人繼續吃吃喝喝，好不盡興。杯籌交錯間，寧家的這次擺酒圓滿的結束了。
三月十五，眾望所歸，馬聖卿和寧鳳凰的大喜之日終於到來。淳樸的小西村村民們迎來了一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隆重親事。
這一日，整個小西村所有的大道和小路都被鋪上了長長的紅布。以寧家為中心的左右十家村民早早的就在自己家中擺上了席位，時刻為寧奶奶口中的上百桌流水宴準備着。小西村家家戶戶的大門上都歡歡喜喜的貼上了大紅喜字，掛上了紅綢...一時間，整個小西村到處都是喜慶的紅色，無聲的感染着所有人的心。
因為要在寧家辦喜事，迎新娘就成了一個問題。寧鳳凰在寧家待嫁，馬聖卿在寧家迎娶。也就是說新娘從寧家嫁到寧家？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對於這個問題，溫如萱適時的提議讓小鳳凰自皇甫堯的屋子出嫁。本來寧奶奶有些不情願，自家小鳳凰可是姓寧的。不過想到皇甫堯身份高貴，又是小鳳凰的義父，自皇甫家嫁過來也未嘗不可。於是，寧鳳凰在皇甫家待嫁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種種成親事宜忙碌之中，寧奶奶仍是不忘找來五個男娃和五個女娃為小聖和小鳳凰做喜童。寧奶奶說了：“別人家成親，兩個喜童就夠了。咱家小聖和小鳳凰成親，十個喜童都少了。”
八歲的寧鳳鈴、七歲的江奇瑞、六歲的寧浩禮和四歲的寧浩謙當仁不讓的做起了喜童。不滿九歲的寧浩祥哭着鬧着不幹，寧奶奶一聲令下，也被歸入喜童之列。這樣一來，十一歲的寧浩然不樂意了。憑什麼他的小聖哥哥成親，他卻不能做喜童？看着鬧彆扭的寧浩然，寧奶奶哭笑不得。超過十歲的大孩子，做什麼喜童啊？
三月十五這一日，天還未亮，尚在熟睡中的寧鳳凰就被喊了起來。溫如萱親自出馬為寧鳳凰梳妝，李氏則是在一旁為小鳳凰添置首飾。家中眾多事情需要準備，寧鳳凰的幾位嬸嬸在寧***帶領下留在家中幫忙。新娘子這邊則一切交由溫如萱和李氏全權負責。
溫如萱乃帝都的大戶人家出身，梳妝打扮自是不在話下。有她在，今日的寧鳳凰即使沒有美若天仙，其優雅華貴也絕對不輸給皇城的幾位公主。即使是生養小鳳凰十六年的李氏都不禁看得有些愣神：自家小鳳凰簡直就是個美人坯子！
迎新娘的花轎按時抵達了皇甫家門外，一身嫁衣的寧鳳凰被隨之而來的寧浩傑背上了花轎。身為二哥，寧浩俊苦悶的看着自家小鳳凰被長兄送嫁。他也很想親手將小鳳凰送上花轎啊！
迎親隊伍沒有直接去往寧家，而是圍繞整個小西村轉了一圈后才在寧家門口停下。這樣做當然也是寧奶奶特地要求的。寧奶奶說了：“咱家小鳳凰出嫁，那自然要嫁的風風光光。皇甫夫子的屋子距離寧家不遠沒關係，新娘花轎圍着小西村轉過一圈照樣是分外的排場。
見到新娘花轎在寧家門外停下，守候在寧家的馬聖卿一向冷淡的臉上不禁泛起絲絲喜意。腳下的步子下意識的加快，故作鎮定的馬聖卿終於自花轎中牽出了他的新娘。緊緊的抓着手中的大紅花，馬聖卿些微激動的心在這一刻終於安定了下來。紅綢的那一端牽着的是自小陪伴他長大的小圓球。今日之後，他的小圓球就將是他的娘子了。
女方高堂以寧爺爺和寧奶奶為首，男方高堂的位置則是坐着皇甫堯和溫如萱夫妻二人。對於能和王爺坐在一起，寧爺爺和寧奶奶很是受寵若驚。小鳳凰說皇甫夫子不喜張揚，所以寧家人並沒有告知外人皇甫夫子的真實身份。因此，皇甫堯的到來沒有造成太大的騷亂。除了小西村眾人對看似高貴的皇甫夫人有些好奇之外，其他一切都十分之順利。
拜完堂，寧鳳凰直接被送進了新四合院里早就備好的洞房裡。馬聖卿則被眾人拉着灌起酒來。今日是會元大喜之日，即使冷淡如馬聖卿，眾人也放着膽子鬧了起來。其中，鬧的最歡的當屬心中微酸的馬天賜了。
同樣姓馬，一個是族長家的長子，一個是被趕出門的小災星。時至今日，小災星成為了皇上欽定的會元，更是娶得美人歸。而他，不得不承認他輸的很徹底。雖然早已想開了，不過該灌的酒還是要灌的，該鬧的洞房還是要鬧的...
馬聖卿甚少喝酒，自是禁不起眾人輪番上陣，不間斷的灌酒。不一會兒，馬聖卿就有些不勝酒力了。皇甫堯原本是準備看笑話的，卻沒想到小聖的酒量這般差。暗嘆一口氣，皇甫堯好心的叫過寧浩傑和寧浩俊兩兄弟。指指臉色微紅的小聖，示意兩兄弟過去擋酒。
夫子發話，兩兄弟自然不敢違抗，老老實實的過去為小聖擋起酒來。有了寧家兩兄弟幫忙，馬聖卿總算是躲過一劫，安然無事的回到了洞房。
“鬧洞房，鬧洞房...”在馬天賜的帶領下，一群年輕人興高采烈的跟在新郎官的身後進了喜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