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說是個膽小的人,以前也經歷過不少驚心動魄的往事,然而,小屋裡的情景,還是讓我噤若寒蟬。
那個臉上有條刀疤的老頭兒,面對着桌上的腦袋,似乎沒有絲毫不適的反應,很難想象,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態才能做到如此波瀾不驚。
桌上的油燈啪的炸開一團小小的火花,火光驟然明亮了一些,映照着刀疤臉那張枯瘦又恐怖的臉龐,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我突然產生了一個很奇怪的念頭。
我可以肯定,棚村這個地方,我是第一次來,這個刀疤臉老頭兒,我也是第一次見。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我突然就覺得,刀疤臉有些面熟。
這種感覺有點恍惚,就好像很早以前見過一個不熟悉的人,心裡是覺得見過他,但腦海里又翻騰不出具體的記憶。
我很詫異,因為這樣的感覺一出現,頓時一發不可收拾,我冥思苦想,回想着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刀疤臉。
就在這時候,我的脖子後面痒痒的,有點發涼,緊跟着,一種脖子被利刃砍斷的感覺,一下子就瀰漫了出來。
我心裡一驚,脖子上的紅印是會發作的,每次發作都沒什麼徵兆,這麼長時間以來,脖子上的紅印沒有出現過異樣,可沒想到,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掉鏈子。
我頓時就慌了,紅印發作起來,會讓人非常痛苦,還會滲出血跡。我就害怕這時候真弄出什麼動靜,驚動了刀疤臉,自己可能會應付不了。
這一瞬間,我不僅脖子上疼的無以復加,而且還因為劇烈的疼痛產生了強烈的眩暈感。我伸手扶住一旁的牆壁,腦袋沉甸甸的,眼前的景物忽遠忽近,模模糊糊。
隱約之間,我好像覺得自己的脖子已經斷開了,腦袋隨時都會掉下來。
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實在不敢繼續逗留,強撐着慢慢退了出去,又順着那段低矮的院牆翻到外面,等我雙腳落地的時候,有點堅持不住了,可我害怕被刀疤臉發現,拖着沉重的腳步,踉蹌着跑出去很遠,一頭栽倒在地。
脖子上的紅印雖然很久沒發作了,但這一次發作卻相當嚴重,我始終有種錯覺,覺得自己的腦袋和脖子之間只有一層薄薄的皮連着,只要用力一甩,腦袋就會被甩飛。
我在地上痛苦的翻滾了幾下,隨手一摸,手上就沾染了一片血跡,這情況和之前一模一樣,只能看到脖子流血,卻根本不知道傷口在何處。
我只覺得一陣后怕,要是剛才被刀疤臉發現,憑我現在這個狀態,肯定會被對方制服。我越想越不踏實,在地上休息了片刻,又踉蹌着朝遠處跑,一直跑到距離棚村七八里的地方,才找了個隱蔽的土窩隱藏了起來。
脖子上的紅印每次發作的時間不會太長,過了大概十幾分鐘,痛苦的感覺漸漸消失,脖子上的血跡也幹了,一直都被困擾的思維也隨之逐步的恢復,我重重喘了口氣,渾身上下的力氣好像蕩然無存。
我感覺很頭疼,師傅和毛叔當年也在王川山那邊遭了道,他們是如何緩解這些的,我一無所知,反正在我的印象里,師傅好像從來都沒有發作過。
我休息了好一會兒,又一次慢慢的靠近了棚村,整個小村黑燈瞎火,刀疤臉那間院子里的燈火也熄滅了,我不敢離的太近,遠遠的觀察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