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寶!!”撕心裂肺的聲音至遙遠的地方傳來,纏繞在耳邊,反反又複復。
何筠玲一個激靈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媽媽!
是媽媽的聲音。
何筠玲倉皇着往四下找着。
掛了一邊的杏色幔賬,視線透過去,左邊一側的放着一張木質梳妝台古色古香,上面擱置着一面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梅花的首飾盒,再過去一點就是高面架盆,上面放着銅質洗臉盆,橫板上放着胰子……右邊就是一扇山水鳥畫的屏風……地上是紅色吸水石板磚的地面……木質鏤空明亮的窗,午後的陽光透了進來……
什麼也沒有。
這不是她的家。
外面傳來腳步聲,接着就是說話聲,“秋實,裡頭的姑娘醒了沒?”
一個女孩略帶心虛的回答,“還、還沒。”
何筠玲就看到一個圓臉的中年婦女繞過屏風走了進來,這位婦人身穿粟色,像是拍古裝劇的衣服,頭上盤着髻,發上別了根銀釵,看起來很素凈,她手上拿着托盤,看着自己臉帶喜意地加快了腳步,走到跟前慈聲問,“姑娘醒了,可有哪兒不舒服?”邊把手上托盤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何筠玲沒有回答,眼前還一片迷茫,不知道自己睜開眼睛,怎麼就變成了這裡,醒來了好幾次還是這裡。
這兩天腦子裡總是迷迷糊糊的,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閉上眼睛又紛紛擾擾,她竟分不清這究竟是夢裡還是現實。
她媽媽呢?
自己被泥石流淹沒之前,她看到媽媽是安全的……那現在自己這是重新投胎了嗎?
古媽媽俯過身來,伸手去探何筠玲的額頭,沒有發燒,她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拿過托盤上的葯,輕聲哄道:“姑娘,咱先喝葯,媽媽給你帶了蜜餞,有三顆呢,你一口氣喝完,馬上放一顆進嘴裡就不苦了,等解了嘴裡的苦味,剩下的兩顆你慢慢地嘗。”
這是哄孩子的語氣啊。
何筠玲擡了擡胳膊,果然是小孩的手,前世跟小孩打交道多,看着是五六歲孩子的手。那她的臉呢?又成了什麼樣?還跟前世一樣嗎?
何筠玲對古媽媽的哄勸神思有些飄忽,小時候的事情時候很久遠了,但是想起來又那麽的清晰,媽媽曾經也是這樣哄自己喝葯,萬般的耐心啊。
古媽媽聲音更為輕柔,“姑娘,喝了葯病才快好,你不是說想出去玩么?這兩天天氣轉了晴,霜霧化開了,姑娘不是說要去看螞蟻搬家么?咱們只要喝完了葯,就很快能出去了。”
何筠玲看着移近自己眼前的葯碗,那股子苦味就撲鼻而來,她又是緊蹙了眉頭,把臉往後挪了下,前世的喜好也帶了過來,儘管裡子已是成人了,但對這中藥還是愛不起來。
“姑娘葯涼了,藥性就沒那麽好了。”古媽媽就有些急,哄孩子吃藥是最難的,想到姑娘受的罪,她又是緩下心態來,“姑娘剛才太太那兒也派人過來問起你呢,說不定明兒就過來看你了,你早點好起來,太太也定然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