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並未傳揚天下,慕容川不清楚,但他想必韻錦也不清楚,是以隨意捏造。
他要的,隻是韻錦去參加花魁大會,若能入宮,幫他刺殺趙洞庭而已。
慕容川這等人行事,唯利是圖,是沒有什麼良心的。
說著他竟是假惺惺擠出兩滴淚來,“可歎你家中滿門忠烈,最終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宋朝無道,你哥哥執意要借此機會刺殺皇帝,以報家仇。老夫是看著你們長大的,見小五說得可憐,實在於心不忍,就帶他去了,可惜那皇帝竟是穿著護身甲,你哥哥沒能殺死他,老夫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殺死。唉,老夫對不住你,早知如此,定然不會帶著小五冒然去皇宮刺殺那小皇帝的。”
韻錦咬著嘴唇,眼神逐漸變得冷冽。
慕容川為控製他們的思想,常常派人在他們這些奴隸的耳旁說南宋朝廷的壞話,韻錦也隻當南宋朝廷當真昏庸無道,不疑有他。此時聽得慕容川這麼說,隻想著自己的全家是被朝廷所殺,哥哥又因刺殺那狗皇帝而死,自己雖然嬌弱,但淌著家族的血液,又如何能這般去死?
她心中的仇恨火焰逐漸燃燒起來,竟然讓得她看起來不再那麼嬌弱,隻是眉宇間落寞更甚。
慕容川眼中閃過得逞之色,接著又道:“你以後孤苦伶仃的,便就在老夫這秀林堡中安然住著吧……”
這招以退為進,實在是他用得爐火純青,引以為傲的伎倆。
韻錦聽他沒有再說彆的,更是不疑有他,流著淚站起來跪倒在地,“求堡主幫我。”
慕容川道:“幫你什麼?你該不會讓老夫幫你去殺那小皇帝吧?”
韻錦叩頭在地,沒有說話。
慕容川踱步道:“你這實在是為難老夫,小五已死,連帶著秀林堡都差點受到牽連,你讓老夫如何再幫你?而且,老夫又有什麼本事幫你?”
韻錦道:“隻要堡主幫我接近皇帝即可,小女子定不會連累秀林堡。堡主大恩,來世做牛做馬以為回報。”
說罷,她的額頭又是重重扣在地上。
慕容川見狀連忙將韻錦拉起來,看著她額頭血跡,眼角微微抽搐,道:“你且讓老夫想想。”
他很清楚,要是自己表現得太過熱切,反而會引起韻錦懷疑。畢竟小五刺殺趙洞庭的事情頗為籠統,真要細想起來,韻錦難免也不會發現其中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他想要的,就是讓韻錦認為他不是來勸她刺殺大宋皇帝的,他言語中,沒有透漏半分自己也想要殺大宋皇帝的意思。
要說玩心機,韻錦這常年獨處院中的小女子自然隻有被慕容川牽著鼻子走的份。
其後,慕容川故意在院中繞著梨樹踱步,好似在思量主意。
過不多時,他忽然輕呼出聲,道:“韻錦丫頭,老夫倒是有個法子,興許能讓你接近皇上。”
韻錦的眼睛始終跟著他。
慕容川緩緩道:“過兩日就是花魁大會,老夫可以將你以青樓女子的身份安排進去。這等盛會,皇帝興許會親臨,你生得這般極美,又極擅音律,若是被他瞧見,中意於你,或許會將你帶回宮去。不過後頭的事情,老夫就真幫不上你任何忙了,逆賊的罪名,我們秀林堡也擔待不起啊……”
韻錦沒有任何主意,聽慕容川這麼說,施禮道:“堡主大恩,韻錦已是無以為報了……”
慕容川搖頭歎道,“唉,隻要這天下太平就好,朝廷……唉……”
裝模作樣歎息兩句,他又道:“小皇帝年歲尚小,到底會不會去花魁大會,能不能中意你還猶未可知。你能否為你哥哥和家人報仇,都隻能聽天由命。不過韻錦你可要記住,不管成功與否,你都切不可說你是秀林堡之人,要不然我們整個秀林堡都得因為你而喪命,那樣老夫的罪責可就大了。”
韻錦低聲泣道:“堡主放心,韻錦曉得的。就算失敗,韻錦也不會說出秀林堡的。”
慕容川輕輕點頭,“這樣老夫就放心了,你且現在院中靜養,等老夫安排妥當,再來尋你。”
說罷,他便往院子外麵走去。
韻錦抬頭看著梨樹,好似梨樹上有小五的影子,嘴裡呢喃,“哥哥,韻錦定要完成你未做完的事……”
然後獨自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