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廝殺最是磨礪人的,趙洞庭的心,好似逐漸堅硬起來。
而傑蘇爾的營帳裡,傑蘇爾的臉色可就難看得很了。
他剛剛正摟著個身段豐腴的舞姬喝酒、聽曲、賞舞,想著什麼時候大軍能夠儘破南宋士卒。可是,突然的炮響卻是嚇得舞女們尖叫,抱頭亂竄,營帳內的絲竹之聲也是嘎然而止,還有琴弦崩斷的刺耳聲。
那舞姬正在給傑蘇爾喂酒,結果被這巨響一下,酒全喂到傑蘇爾胸口上了。
他穿著甲胄,這時氣溫又驟降,那舒爽,簡直不要太過。
不過傑蘇爾卻並沒有心思和這個舞女計較,他蹭的站起身來,當即就意識到是宋軍襲營了。
肯定是小股軍隊襲營!
傑蘇爾敢斷定宋軍不可能再抽出大股軍馬襲營,而且,襲營這種事本來就不方便太多人。
他這些年來跟著阿裡海牙南征北戰,本事是有的,聽到兩頭炸響,稍微思索,並全然明白了趙洞庭的打算。兩頭炮響顯然隻是誘敵之計,真正的殺招,是士卒稟報的從大營後門的那數百黑衣宋軍。
他連忙讓傳令兵去將那些殺向兩頭的士卒召回來。
但是,此時已經過去數分鐘之久,他卻隻聽到炮響,卻未聽到鳴金的聲音。這讓他隱隱有種不詳預感。
營帳外,不過聚集著僅剩的四百有餘精兵。這點兵力,傑蘇爾不知道能不能拖延到士卒衝殺回來。
宋軍真是太狡猾了。
正麵衝殺,寧願付出那麼大的代價,竟然隻願換來這個襲營的機會。
傑蘇爾有種遇到強大對手的感覺,同時也有些想回家,想媽媽。打仗實在太費腦了。
宋軍怎的就會他娘的襲營呢?
他將麵前的書案踹倒,怒衝衝道:“去將童老他們請過來!”
現在依附元朝的武林勢力不少,各軍中幾乎都有江湖好手。傑蘇爾統帥數萬大軍,軍中自然有這樣的人。
不多時,有數十神態傲然的或老或壯年的持著各式兵刃的江湖人走進帳來。
傑蘇爾稍稍放下心去,道:“有宋軍欲襲本將軍營帳,勞煩各位了。”
為首的老頭精神奕奕,太陽穴高高鼓起,拱手道:“將軍客氣,我們自當為將軍解憂!”
說著他便坐到營帳內旁側的書案後,竟好似壓根沒有將那些襲營宋軍放在眼裡。
又過數分鐘。
喊殺聲近了,還有馬蹄濺起泥水的聲音。
這刹那,似乎連雨水都帶著極強的肅殺之氣。凝重的氣息席卷傑蘇爾帳外的數百元軍,讓得他們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並且將手裡的兵刃握得更緊。
哐當!
這時,營帳裡忽有個好似是夜壺的東西砸出來,隨即響起傑蘇爾的怒吼,“傻愣著作甚?快給本將去擋住他們!”
帳外親軍統領好似感覺那夜壺裡有點東西濺自己臉上了,又好像是雨水,他拿捏不準。但這種滋味總是不好受的,他眼角抽搐幾下,大喝道:“殺!”
然後馳馬率軍向著那已出現在數百米開外,若隱若現的宋軍殺去。
“就是那裡!”
宋軍馬陣中,趙洞庭見到有數百元軍向著這邊衝殺過來,認清楚傑蘇爾的營帳。
他猛然勒住馬,對著左右吩咐道:“架炮!”
然後又高呼:“結陣!擋住他們!”
幾個飛龍軍士卒翻身下馬,在泥濘的土地上將擲彈筒給架了起來。
那些元軍這時也已經衝到近前。
趙洞庭和架炮的士卒都被護在中間,趙洞庭冷冷指著傑蘇爾的營帳,道:“瞄準那個營帳,轟了它!”
他也知道元軍中可能有高手,是以壓根沒有想過要直接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