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洞庭又道:“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元軍雖多,但咱們也未必沒有法子分化他們。”
眾將聞言,眼中都是放出亮光來。
文天祥道:“眼下元軍人心惶惶,皇上的意思是差人勸降?”
“不。”
趙洞庭搖頭,“阿裡海牙身為元軍主帥,位高權重,不可能會降的。咱們冒然派使者進去,隻是白白自取其辱而已。不過有個法子倒是可以試試,阿裡海牙是畏兀兒人,他麾下將領卻是各族皆有,原本最受重要的烏木拖、傑蘇爾、托合提等人又皆已命喪我等之手,他不願降,但他麾下的將領未必會願意跟著他死守城池。縱是那些將領願意,士卒們也未必願意。填不飽肚子,誰還樂意為他阿裡海牙效死?”
眾將都是定定看著趙洞庭,眼中光芒更甚。
趙洞庭又道:“咱們差數百人往城內射箭便是,箭矢上捆綁書信,信中就寫投降者既往不咎,不願從軍者我朝可以發放錢糧讓他們各自歸家,有願繼續從軍者,可留在我軍繼續委以重任,便如同抗元軍的完顏章那般。如此,元軍不說必然會起嘩變,但軍心定然更加離散。”
文天祥等人眼中的亮光在這刻達到頂點,“皇上大才!”
趙洞庭點點頭,“命令眾將士就地休整吧,趙大、趙虎,你兩帶人往城內射箭!”
“是!”
趙大、趙虎兩個銅麵醜漢咧開大嘴,喜滋滋的招呼飛龍士卒去了。
他們不懂什麼兵法,但隻知道,聽皇上的肯定沒有錯。
趙洞庭心裡倒沒有什麼自豪感覺。這個法子,他也是上輩子在三國演義中看到的。呂布退守下邳時,曹操就是用這個法子讓呂布軍中嘩變,導致呂布這萬人敵最後被手下的副將捆綁出城,喪命黃泉。
雖然三國演義中所寫大概都是臆想,並非真事,但這法子,未必就不可以用。
剛剛行軍途中,趙洞庭也沒有想到更好的法子。
蘇泉蕩他們說的不錯,攻,就算破城,也勢必損失慘重。圍,城內的百姓勢必遭殃,這都不是趙洞庭想要看到的情況。
想到百姓,他突然又想到件事,若是元軍以城內百姓作為要挾又該如何是好?
趙洞庭已經這樣左右為難兩次了。
不過轉念又想,元軍怎麼說也有八九萬人,應該不至於用這麼下作的法子吧?
他擺擺手,讓蘇泉蕩嶽鵬他們下去安排士卒紮營,又鑽回到車輦裡。
戰爭總是存在極多變數,他做不到像秦寒那樣運籌帷幄,唯有儘力而已。
到現在,趙洞庭其實也看開許多了,或者說,被同化了許多。戰爭,有些損失是難免的。
他想保所有百姓性命,想保所有將士性命,但即便是神仙,也不可能做得到。而他,隻是個穿越的人而已,除去腦袋裡有些超時代的想法、見識,與這些古人相比,其實並沒有太多的長處。
真正論兵法,莫說文天祥、蘇泉蕩等人,趙洞庭估計隻和嶽鵬比,也就強那麼點。
儘人事,聽天命。
當夕陽還有點點餘暉時,宋軍大部隊紮營,飛龍軍馳馬而出。
趙大扛著趙洞庭的龍旗,馳馬在最前麵。後邊士卒個個背負弓箭,箭矢上捆著白色的布料。這些布料便是勸降書,趙大、趙虎不識字,讓軍中的隨行小吏匆匆寫出來的,足足數百份。
荔浦縣城牆上的元軍看到宋軍區區數百就趕來攻城,有些發懵。
如此數量的雙方對決,數百人能夠做什麼?
偷襲或許還能奏效,明目張膽的攻城豈不是送死?
連瞭望塔上的哨兵都沒有吹響號角,壓根沒將趙大、趙虎他們當回事。
直到近些,看到趙大扛著的龍旗,元軍守城的將領和士卒才神情微凜。原來是使者。
古代交戰之前,有使者交涉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在趙大、趙虎率著飛龍軍僅離城下二十餘米時,元軍士卒們才將弓箭搭起,守城將領大聲喝道:“來者止步!”
“止!”
趙虎大聲呼喊。
飛龍軍士卒齊刷刷的立馬。
他們在雷州接受的是特種兵式的訓練,素質自然不是尋常士卒可比。
剛剛勒住馬,數百人便齊齊拉弓搭箭,數百支捆綁著勸降書的箭矢向著荔浦縣城牆上射去。
他們射的角度極高,箭矢如雨落下,並沒有傷害城上元軍的意思。
“退!”
而後,不等元軍回過神來,便又齊刷刷地拍馬往後疾退而去了。
元軍將領滿臉不解地瞪眼瞧著,直到有士卒發現勸降書,呈給他看,他的臉色才微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