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都不能算是刀車了,說是刀牆也無妨。
然而,嶽鵬的戰馬雖然越過第一線刀車,卻最終難免被第二線刀車貫穿。
這匹馬連嘶鳴都沒有來得及,被數把刀刃貫穿後,立時斃命,隻有眼角好似有馬淚滑落。
誰說動物不通靈?
軍中戰馬和將士們出生入死,他們之間總是有些難以言喻的感應。
嶽鵬早知曉愛馬無法幸免,眼睛通紅,在戰馬被刀刃貫穿的瞬間,雙腿蹬在馬鐙上,整個人飄身而起,撥開麵前的箭矢。然後雙足剛剛落在刀車上沿,銀槍掃過兩個持著刀車把手的元軍喉嚨,踏著刀車大步往後頭盾牌兵殺去。
“殺啊!”
那些侍衛馬軍士卒沒有他這般的身手,卻隻能以戰馬血肉抵擋元軍刀車,驅馬直直撞在刀車上。
隻是短短的不到兩分鐘時間,刀車陣前便有數十匹戰馬倒下。
那些刀刃都插在這些戰馬的身軀裡,再也無法形成殺傷力。
這是很難想象的血腥場麵。
後頭還有無窮無儘的騎兵湧進城池,他們踏著馬屍、人屍往內衝,甚至有還活著的士卒被活生生塌死。
攻城為上,此時莫說尋常士卒,便是嶽鵬躺在地上,怕也隻有被大軍塌死的下場。
到這種情況下,往往是誰都顧不上誰了。每個士卒的心裡都是想著入城,因為先破城者,必有重賞。而且,城頭上元軍還在不斷往下放箭、投滾石,不入城,就極可能死。
元軍刀陣竟然沒能撐過兩分鐘,就被宋軍的騎兵硬生生衝垮。
“槍!”
後頭統帥盾牌兵的元軍將領臉色難看,大聲呼喝。
從那些盾牌的縫隙中,登時有無數尖銳的長槍穿透出來。
雙方士卒臉上俱是充滿殺氣。
嶽鵬剛剛衝過刀車陣,身陷重圍,想要殺過盾牌兵去卻也為難。他渾身將領甲胄,被元軍著重招呼。
阿裡海牙不愧為元帥,城門處布置得如此嚴密,各兵種配合極具章法。
恰得這時又有不少士卒馳馬衝過刀車陣,從屍體、刀車堆積成的斜坡上衝下來。
“嘿!”
嶽鵬吐氣開聲,往後退卻幾步,行雲流水地拽住一馬鞍,翻身上馬。
緊接著的瞬間,又是數騎直直衝撞在盾牌兵陣前。
戰馬嘶鳴,被長槍刺透。
嶽鵬身前的士卒馬失前蹄,滾落下去,亦是被長槍貫穿。
“小李子!”
嶽鵬通紅著雙眼喊了聲,飛身撲入盾牌兵陣裡。
這個馬軍士卒是在碙州入的伍,當時才十六歲,因為身形魁梧,頗有力氣,被嶽鵬篩選到侍衛親軍中。那時候侍衛親軍人數還極少,這小子又機靈,是以嶽鵬對他還有不少印象。
而現在,他也才不到十八歲而已,竟然就戰死在這裡。
饒是以嶽鵬鐵血,心裡也不禁稍稍抽搐著疼。
騎兵行軍速度極快,不便攜帶攻城器械,這是他們的短處。遇到這種阻擋,隻能以血肉之軀強行突破。
可以說,入城的每寸路,都是用士卒們的屍骨疊起來的。
若非是這般先破城門的閃電戰,除非指揮官是個傻子,否則絕不會派騎兵先行攻城。因為用步卒的話,完全可以推著刀車、攻城錘等攻城器械前進,遇到刀車陣、盾牌陣也絕不至於如此無奈。
隻是,步卒速度慢,破城速度也慢,在城外定然會遭遇更大損失。
趙洞庭讓騎兵攻城,就是想以最快的速度破城。
隻需拿下城頭,那大軍入城便是如履平地,再無威脅。
嶽鵬嘶吼著,銀槍狂舞,一人一槍,最先在元軍盾牌兵陣中肆虐開來。
嶽家槍法大開大合,卻是最為適合這樣的戰場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