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取下自己的包囊,翻身下馬,遞給君天放去。
君天放收下包囊,卻道:“君某不喜欠人人情。”
說著,他伸手入懷中,取出一塊金錠來,拋給趙洞庭,“這些買下你的糧食應該是夠了。”
樂無償伸手接過金錠。
趙洞庭好無奈,滿心的無奈。想要讓這樣的絕世高手欠個人情,卻還被人家識破心思,真是苦惱。
看著君天放轉身欲走,他實在是舍不得。
縱然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但要是宋朝能夠招攬到君天放這樣的高手,以後複興或許能多些希望。
他忽地出聲,問道:“前輩欲往何處去?”
君天放道:“梧州。”
然後腳下輕點,又飄然落到船上去了。
白衣女子盈盈朝著趙洞庭他們施了一禮,趙洞庭還要再問,君天放卻是又已催動內力,小船疾射而去。
他顯然並不想和趙洞庭等人有過多牽扯。
趙洞庭的話卡在喉嚨裡,看著君天放的船迅速遠去,滿心可惜,嘴裡不禁感慨,“可惜了,可惜了。”
樂無償在旁邊輕歎,“皇上,如青衣劍仙這等出塵之輩,要想招攬,得需緣分。”
趙洞庭聳聳肩,心裡也明白這點,有些悵然道:“走罷!”
莫說他眼下沒有袒露身份,縱是說出自己是宋朝皇帝,君天放怕也未必會過多理睬他。
這些江湖中人,特彆是絕世高手,本來就對皇權看得極輕。
“出發!”
趙大見君天放的小船已經在蘆葦蕩後不見蹤影,揮手高喊。
數十騎護衛著趙洞庭的車輦繼續向著北方而去。
如此又過幾天,眾人終到賀州北麵邊界臨賀嶺邊緣。
樂無償對趙洞庭說道:“皇上,再有三日,我們便可以到百草穀了。”
趙洞庭躺在車輦內床榻上,隻是輕輕點頭。
到現在,他的病情又已加重了。麵部總是痙攣,牙關緊閉,說話都很困難,稍微受到點刺激,如光線、聲音等,都可能會引起全身痙攣抽搐。整個人無時無刻不處在痛苦之中。
如果再得不到治療,病情再惡化些,他是真的神仙也難救。
樂無償眼中帶著擔憂,對車輦外喊道:“趙虎,你留下十人在這裡看守車馬,我和趙大帶皇上前往百草穀。”
臨賀嶺中全是蜿蜒陡峭的山路,有些地方更是連路都沒有,車輦和馬都上不去。
趙虎領命。
趙大從外麵鑽到車輦裡來,到趙洞庭床榻前,將趙洞庭背在背上,往外走去。
才剛剛被外頭的陽光照到,趙洞庭整個人就不斷的抽搐起來,麵色微微發紫,承受著極大痛楚。
數十士卒在前麵披荊斬棘,一行人往臨賀嶺上爬去。
山路陡峭,過不多時,一行人便消失在深深的叢林中。
趙虎命令士卒就地紮營,等待趙洞庭他們回來。
梧州。
文天祥在趙洞庭走後,留下劉子俊、杜滸兩人率興國軍鎮守梧州,自己率著其餘士卒趕往平南。
同時,留在荔浦縣城內的士卒也押著元軍的降卒同樣趕赴平南。
在平南城中還有著不少的元軍降卒,大戰過後,小半個梧州滿目瘡痍,倍顯凋零。有些城池淪為死城,而有的也不過僅僅剩下數千人。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趙洞庭身患破傷風,這些事情便都落在文天祥的頭上。
如蘇泉蕩、嶽鵬等人,打仗可以,但要說到治理,可就是門外漢了。
幸得文天祥是儒將,本是文臣,要不然,宋朝取下廣南西路,怕也難以收拾這個爛攤子。
轉眼,又過去三天。
傍晚時分。
小雨剛歇,深山中薄霧縈繞,滿是清新氣息。
趙洞庭數十人在山路上時隱時現。
到這時,趙洞庭已經病入膏肓,麵色青紫,且偶爾還會口吐白沫,常常因為痙攣而導致大汗淋漓。
飛龍士卒個個衣衫襤褸,神情疲憊。
這三天為趕路,他們都沒有怎麼休息。
又翻過一座山,眼前的山峰上草木忽然變得稀薄,雜草叢生。樂無償終是指向那被雲霧遮蓋住的山頂,道:“皇上,這便是姑婆山了!”
趙洞庭卻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