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偉答道:“末將在乞討之前,卻是曾寒窗苦讀。”
“那你怎的沒有入朝為官?”
“末將本欲考取功名,奈何時局動蕩,家中遭難,投報無門,食不果腹……便入了丐幫。”
說到這,任偉臉色也不禁是有些臊紅起來。
他當年的確有大誌向,但可惜,乞討之前一介書生,連縛雞之力都沒有。家中遭難之後,彆說飽飯了,他連口飽飯都沒得吃,又沒得什麼求生技能,慢慢的,就成了乞丐。
“哦。”
趙洞庭聞言隻是輕輕點頭。
任偉抬頭瞧瞧趙洞庭臉色,很是識趣,道:“末將告退。”
趙洞庭並未留他。
等到任偉離開屋子,他才忽然提筆在書案上疾書起來。到現在,趙洞庭的毛筆字也已練得頗為飄逸。
不過,字雖龍飛鳳舞,但他寫的那些字,卻真看不到任何的雅致之處。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怕是誰也難以想象,這竟然會是出自皇帝之手。
但趙洞庭卻對自己這幅字左瞧右瞧,仿佛很是得意。
話雖糙,但理是實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皇帝選拔賢能,也不過如此。
過半晌,趙洞庭才出聲,對旁邊背對著他的趙大吩咐道:“安排人著重注意任偉。”
不讓他麵對趙洞庭,卻是趙洞庭自己下令的,因為趙洞庭實在不想看到他那張臉。
趙大頭也不回地問:“皇上,盯著他作甚?莫非他有異心?”
趙洞庭捂頭,不禁想著是不是要換兩個隨從了。趙大、趙虎兩個粗人,醜便醜了,還不懂揣摩聖意。
他沒好氣道:“朕是想提拔他,觀察觀察他,懂不懂?”
趙大立刻答道:“好咧。”
然後忙不迭往外麵跑去。
但趙洞庭估摸著,他還是沒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想法。
想要這兩兄弟變成聞弦音而知雅意的人,這輩子怕都是不可能了。他突然覺得好無奈。
如此又過幾天,派往各處的使者終於有人回來。
廣西南路各處的百姓也有人陸續往平南、鐔津及附近的城池遷徙而來。
隻是這些使者中有的人帶回來的是好消息,但也有的人,帶回來的是壞消息。
義軍中有首領回複得很爽快,不日便率軍來勤王,但是,也有執意要留在原地抗元的。他們到底是想為國效力,而是趁著亂世自立為王,誰也摸不準。連各地廂軍中,都有拒絕勤王的。他們嘴裡說得好聽,大義凜然,但實際上怕是抱著異心。畢竟趙洞庭的詔令於義軍而言是招攬,於廂軍而言,可就是命令了。
他們連皇命都能拒絕,還談何忠心?
至於那些匪寇,願意接受招安的自是更少。心甘情願為寇的,多是已被大宋朝廷抱著怨氣。
不過趙洞庭也知道這種事情急不來,急也沒用,是以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下詔令之前就有預料,不可能自己詔令出,就天下從。南宋危亡之際,他還沒那麼高的威望。
讓他開心的是,江湖中有豪傑知道詔令後,真有不少人到平南縣城來投靠。多是遊俠兒,但也有不少門派潛來弟子,說隨時願意為朝廷出力。
趙洞庭特設武鼎堂,將其中高手全部納入武鼎堂中,奉為朝廷供奉,身手差些的,則是編入飛龍軍。
能入武鼎堂的,最起碼也得有趙大、趙虎相近的實力。畢竟他們兩在江湖中不算高手。
武鼎堂,可以說是大宋朝廷的最高武力機構了。
堂主樂無償,其下供奉分為六品,擇功而評,初入的武林高手全部都是六品供奉,便是樂無償,也隻是因曾斬殺元將烏木拖、護送趙洞庭前往百草穀有功,特封為四品供奉。想要晉升,還得再立功勞。
當然,趙洞庭事先特意跟樂無償解釋過,這實是為做到公平,避免武鼎堂中有非議。
而樂無償對此,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他是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幾品供奉的,因為這隻和俸祿有關。以他的性情,若不是和趙洞庭有緣,便是求著讓他入武鼎堂為一品供奉,他也未必會理睬。真正的頂尖高手,骨子裡都是有著傲氣的,連行事不羈的洪無天都不例外。
這是因他們在江湖中的地位而造成的。就像趙洞庭,作為皇上,身上自然而然逐漸會有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