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洞庭眉頭越皺越深,聽完秦寒的三種策略都沒有舒展開,道:“就不能繼續坐鎮平南?”
他以為秦寒有辦法的,畢竟秦寒號稱是鬼穀學宮的鬼才。
鬼才不就是能常人之所不能麼?
秦寒搖頭,“士不保帥,便是死棋。”
趙洞庭恍然明白他的意思。
眼下,平南五城的十五萬兵力是“士”,而雷州的朝廷,是“帥”。士離帥太遠,鞭長莫及。
縱然是以秦寒之能,平南的軍隊被也速兒拖住的話,怕是也不可能再救雷州。
而雷州,擋得住伯顏的進攻麼?
趙洞庭對此不報有太大的希望。雷州的兵力終究比伯顏少太多了,就算瓊州援兵,也難以抵擋。
他開始細想秦寒的三種策略。
揮軍入蜀?
這不可能!
趙洞庭對蜀中不爽,蜀中態度曖昧,真聽信秦寒的揮軍入蜀,結果會是怎樣很難料。
說不準蜀中也是敵人呢?
棄廣西守雷州?將這十五萬兵馬全部帶回雷州,集中力量抵擋元軍進攻?
趙洞庭覺得這樣也不行。
雷州地盤太小,養不活這麼多人。再者,好不容易才稍稍打開的局麵,怎麼能夠就這樣放棄?
多大的地盤養多少人。
若是宋朝隻有三五萬軍隊,死守雷州無妨。可如今雄軍二十多萬,怎能龜縮在區區雷州一個下州裡麵?
如此,便隻剩下第三種策略了。以進為退,進攻伯顏。
趙洞庭幽幽道:“若是進攻伯顏,能有幾分勝算?”
秦寒好似早已經料定趙洞庭會這樣選,脫口答道:“三成。”
趙洞庭又是皺眉,“這麼低?”
秦寒道:“我們進攻伯顏,能解暫時的窘境。但是大軍浩蕩,伯顏不可能收不到消息,他必然會在廣東攔截我們。而以元軍最習慣的打法,夔州也速兒大概會趁勢抄我軍後路,甚至直取雷州。再有,荊湖南路、江南西路還有福建路的元軍守軍,還有其餘沿海各路的元軍,都有可能馳援廣東。我說三成,已經是頗為樂觀的說法了。”
“以宋朝現在的局麵,和元朝打仗,根本就不可能有十成的勝算。”
秦寒最後道出這個殘酷的事實。但是,他的臉上卻並不見任何頹色,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從容。
就是因為逆境,才能夠體現出如他這樣的鬼才的本事吧?
如果宋朝是虎,元朝是狼,驅虎吞狼又有什麼挑戰性?又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呢?
趙洞庭手指無意識扣著沙盤的邊沿,道:“此事,容朕再想想吧!”
他終究不願全部聽秦寒的。秦寒想出來三種策略,自己為什麼就不能想出來其他的策略呢?
這讓得趙洞庭有種被秦寒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眼下元軍還未動,即便是今天就進攻,攻到廣西或是雷州也還需要時間。趙洞庭覺得自己還有時間思量。
秦寒也不多說,點點頭,便徑直離開大殿。
文天祥待他走遠,道:“皇上,若是棄守平南等城,咱們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不等於白費了?”
這些天,他可是將平南、岑溪、壽陽各城打造得跟鐵桶似的。若是棄之不用,大概最心疼的就是他了。
趙洞庭不禁有些想笑,道:“這也未必,軍機令也想想,咱們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可選。”
說罷,他便也帶著樂無償離開側殿,往府衙內他的寢室而去。
這麼多天的跋山涉水,多多少少全身會有些不自在。最重要的,是累。
趙洞庭覺得自己先得要好好的休息,然後再考慮如何應對元軍的事。慎重地考慮。
到院落裡,趙洞庭先是讓下人打好水,洗過澡,便真的到房間裡麵睡覺。
再醒來時已經是深夜。
趙洞庭的房間裡亮著稍微暗淡的油燈,他起床坐到燈下,開始畫廣南、廣西兩路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