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將軍可能勝?”趙洞庭又問。
許夫人遲疑道:“這點,老身卻是不敢斷言。”
當下,她的眉頭也是深鎖起來。
這些天沉浸在愛河裡不能自拔,她還真沒想過這事。
黃華雖然在福建路再豎宋旗,但終究還隻是孤軍而已。隨時有被覆滅的危險。
福建沿海,距離南宋前都城臨安又不遠,元朝在那裡布置的力量還是相當渾厚的。
頭陀軍軍民雖有數十萬,但真正的軍卒,怕是連五萬都不到。
黃華又是起義軍出生,行軍打仗多用的是野路子,麵對高興,客觀而論的話,怕是真的勝算不大。
如此,剛剛在福建興起的力量豈不得又被壓製下去?
大宋現在力量薄弱,還沒來得及穩固廣南西路,手要伸到福建去,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做到的事。
沉默過後,許夫人道:“皇上是想讓老身率領佘民援助黃將軍?”
她作為佘民領袖,能夠在元朝打壓下生存下來,自然也是心思剔透之輩。
大宋兵力不足,距離福建又路途遙遠,怕是不可能派兵去幫助黃華。能依靠的,隻有他們佘民。
趙洞庭點頭,“朕卻有此意。隻是打仗勢必會有將士折損......”
許夫人道:“為國捐軀,乃是為民本份。老身這就趕往福建,協助黃將軍對付高興。”
“不。”
趙洞庭卻是又搖頭,“朕並非是這個意思。夫人和黃將軍都是能人,但各自為政尚且不如齊心協力。”
他臉上露出些許愧疚之色,拱手道:“朕有意讓軍機令前去統帥頭陀軍和佘民義士,爭取將整個福建路拿下。如此不用兩年時間,朕便可以儘複廣南東路、福建路等地,還請夫人成全。等到戰勝元軍,朕立刻調回軍機令,頭陀軍任由黃將軍執掌,夫人您仍是佘民領袖,可立下憑證,如何?”
許夫人輕笑,“皇上這是擔心老身和黃將軍會心生不滿麼?”
趙洞庭沒有答話。
他真有這個意思,擔心黃華和許夫人是以為他要奪他們的兵權。
以南宋現在的局麵,剛剛才得到喘息機會,若是引起軍中勢力猜忌,絕不是什麼好事。
許夫人又道:“皇上小瞧老身了,老身雖是女流,但豈是那般小肚雞腸之輩?軍機令乃是我朝名將,行軍打仗自然遠非老身能比,皇上有意派軍機令前往統籌大局,老身求之不得。如此,老身可將佘民信物交予軍機令,有此信物,便可指揮佘民軍民。如此,老身也不需要回去福建了。”
話到末尾,她杏眼輕輕瞥了眼洪無天。
顯然,她是舍不得洪無天。
洪無天撓著頭傻笑。
趙洞庭深深作揖,“多謝夫人大義。”
說著便向院外喊道:“去請文軍機令前來。”
他行事還是不改雷厲風行的本色。可惜,在感情上卻是做不到這樣。
文天祥曾在江南西路、福建路等地和元軍交過手,對那裡的情況頗為熟悉,又是軍機令,在朝野都有赫赫威名,最可能讓佘民們和頭陀軍信服。大宋諸多將領中,派他前去,可謂是最為合適的。
等門外侍衛領命而去,趙洞庭又道:“朕還有件事想勞煩洪前輩和夫人。”
洪無天眼放精光,“皇上儘管說。”
以他的性子,呆在這行宮才短短時間,就已經淡出鳥來了。
平日裡,除去陪著許夫人,就是和向東陽下棋。而且向東陽現在已是副國務令,在這大宋打根基的時候,說是日理萬機都不為過,壓根沒多少時間陪洪無天嘮嗑。以洪無天喜動不喜靜的性子,如何受得了?
他隻想著趙洞庭將他派出宮去就好。
趙洞庭也看出來他眼中急切,笑道:“朕打算過段時日前往江南東路龍虎山,但沿途江南西路等地現在仍然有元軍鎮守,處在元朝統治之下。聽聞伯顏、也速兒兩人更是駐軍在那,率大軍前去顯然不妥當,所以,朕想要兩位前輩陪朕前往。”
“皇上要微服私訪?”洪無天有些驚訝。
趙洞庭道:“也算是吧,朕要去龍虎山見見張天師。”
洪無天不禁奇怪道:“哪位張天師?張天師不是已經羽化?”
張天洞的事,樂無償知曉,洪無天卻是不知曉的。趙洞庭本是有意帶著樂無償前往,但可惜,現在樂無償和樂舞都還沒有音訊。
那妮子,也不知道是跑到哪裡去了。
聽著洪無天的話,趙洞庭嗬嗬笑道:“那隻是世間傳言而已。”
洪無天和許夫人對視,都看出對方眼中疑惑,然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