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袖子輕聲問道:“元真子師兄,咱們現在可該怎麼辦?”
他們個個都知道殺伯顏、也速兒的是柳飄絮,是以,也都知道這胖女人純粹是張夔寺的陰謀。
“張夔寺這是要趁機滅了我們龍虎山啊......”
元真子閉起眼睛,有著壓抑不住的憤怒,“此劫我們龍虎山怕是難以避過了,諸位師弟下去讓弟子們做好廝殺準備吧!將觀內不擅武道的弟子都集中起來,收拾好細軟,我們這些老家夥,縱是拚掉這條命,也不能讓我們龍虎山根基就此斷絕。貧道這就去後山見師兄。”
“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有元字輩師祖不甘心,“我們龍虎山清靜之地,何以要遭此大劫啊?”
元真子歎息,“生在亂世不由人,這樣的世道,哪裡來的真正的清靜之地......”
說罷,他轉身向著觀內走去。這位不修邊幅的天師,此時背影難免有些蕭索。
龍虎山本隻想在亂世中求得清淨,且不至於在亂世結束後香火斷絕,沒曾想,終究還是被扯入到這大劫中。
縱觀天師道上千年以來,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大劫。
元袖子等人看著元真子背影,都是心中歎息,然後各自散去。
有位祖師歎息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元朝政權,終究不是漢人的政權。
......
僅僅過十餘分鐘,元真子就到了張天洞的草廬內。
他精致走到廚房,打卡暗道,跳了下去。
密室裡,張天洞正在和洪無天對弈,兩人你來我往的悔棋,都沒棋力,也沒什麼棋品。
見得元真子到,趙洞庭問道:“師尊,元軍走了?”
緊接著卻是發現元真子臉色不對勁,“發生什麼事了?”
此刻,元真子臉上見不到以前那般淡然自若的樣子。
元真子走到張天洞麵前,道:“師兄,我們龍虎山千年大劫將至了。”
張天洞手裡捏著棋子,懸在半空中。
元真子又道:“張夔寺找了個女子,假扮是行刺伯顏、也速兒的刺客,要將這個罪名徹底安在我們龍虎山的頭上。”
“張夔寺......”
張天洞將棋子落在棋盤上,“以他心性,倒是能作出這樣的事情來。是貧道疏忽了。”
“我已讓諸位師弟們去聚集弟子了。”元真子盤膝坐在地上,又道。
“嗯。”
張天洞點了點頭,“弟子在,我們天師道就不會斷絕。沒了龍虎山,天下處處都能是龍虎山。”
他雖然剛剛色變,但在短短的幾秒時間內,神色就再度恢複淡然。
這些,趙洞庭都看在眼裡,對張天洞也是發自內心的佩服。這樣的心性,不愧是真正的高人。
他想了想,出聲道:“天師,讓弟子們下山以後,去廣南西路吧!朕在,天師道便在。”
這件事終究有他的責任,在自責中,趙洞庭許下這樣的承諾。
“你是皇上?”
躺在床上的柳飄絮大驚。
趙洞庭點點頭,沒有出聲。
張天洞忽的露出笑容來,“如此,多謝皇上了。亂世之中,貧道讓眾弟子呆在山上潛修,現在看來,真是貧道想錯了。”
“天師無需如此說。”
趙洞庭知道張天洞的意思,道:“以前朝廷孱弱無能,又有幾人願意將命運和朝廷捆綁起來呢?”
他對於道教沒有幫助宋朝的事,其實看得頗為淡然。
當初元軍勢如破竹,宋朝廷無能,如果他是張天洞,也定然不會選擇帶著諸弟子幫助宋朝抵擋元軍鐵騎。
張天洞聞言,站起身對著趙洞庭揖禮,“等元軍攻山時,請皇上跟著觀內弟子離開。”
他顯然也有和元真子同樣的打算。
龍虎山已經被逼到絕境了,不打,也得打。不論是元真子還是張天洞,都沒有想過委曲求全。
當然,伯顏、也速兒被刺死,這樣大的事情,龍虎山就是想求全,似乎也並沒有什麼辦法。
在張天洞想來,或許根本不是張夔寺想要龍虎山亡,而是元朝想讓龍虎山亡。
在那遙遠的中都,可有位傳聞中千年難遇的黃教大能,始終都對中原各教派虎視眈眈。這後頭,未免沒有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