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台內掌櫃的咽下口水,用隻有自己聽到的聲音輕聲呢喃道:“巴陵城有多少年沒出現過這樣絕美的女子了?”
卻沒有答案。
好似,自他學會瞧女人以後,這巴陵城內根本沒有出現過這般美豔的女子。
掌櫃的心中忽然歎息了幾聲。
隻可惜自己並不年輕了。
此時,客棧內如他這般以各種理由歎息的,也不知有多少人。
堂倌終於是鼓足勇氣走過去。
可還離著妙齡女子尚且有兩米餘遠,就聽得妙齡女子道:“不住店,隻給我碗清水麵即可。”
“噢。”
堂倌愣了愣,臉色稍紅,似又有些惋惜,向著後廚走去。
他聞到女子身上的香味了,真是好聞。隻可惜,不能再走得近些。
女僧仍是沒有任何動靜,仿佛這能夠豔壓她的女子也不能讓她心中掀起半點漣漪。
她越來越像個菩薩了,起碼心態如此。隻是不知以決絕之姿拚死在嘉定府的無得在世佛最終能否後繼有人。
位列花魁榜榜眼的女子又紅唇輕啟,開了口,“出家的滋味,真正比那皇宮之中還要好?”
樂舞終於正視她,“你認識我?”
玉玲瓏笑得花枝招展,“大宋國丈有兩女,俱是國色天香。可惜啊,皇上鐘情的卻隻是姐姐。”
樂舞在這件事情上難得的爭鋒相對,“花魁榜群芳爭豔,可花魁卻僅僅隻有當今靜妃,也是可惜。”
玉玲瓏笑容不減,“但我不在乎。可你......也能不在乎麼?”
樂舞微怔,又偏頭瞧向窗外,“你再惹我不開心,我便大喊玉玲瓏在此。我想,這巴陵府內應有不少人願意拿你這顆豔豔群芳的頭顱去請賞。”
豔壓群芳四字,怎麼聽都好似有些嘲弄。
玉玲瓏眨了眨眼睛,“無妨,且不說他們能否拿得住我。縱是拿住了,你們大宋皇上也不會要我的性命。”
樂舞清冷地笑,“你以為皇上會在乎你這張臉蛋?”
玉玲瓏搖搖頭,“不,因為我腦子裡有許多他想要知道的事情。還有,我現在和新宋已經沒有關係,他實在沒理由非要殺我。”
“哦?”
樂舞又回頭,難掩眼中詫異,“你和新宋......沒有關係了?”
她當然知道些許有關玉玲瓏身份的消息。
玉玲瓏眼神些微黯然,“該償還的恩情也還清了,總不必要將自己作踐到任由他當成敝履賜予他人的地步。”
然後忽的自嘲感歎,“嗬,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二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可你說,毒,毒得過男兒負心麼?有些傷隻是取命,但有些傷,卻能讓得這世間萬事都在眼前失色啊......”
樂舞輕輕抿嘴,“難道連你這般姿色,他也舍得?”
玉玲瓏道:“他眼中隻有天下。我,隻是他的棋子而已。下棋人會愛上棋子麼?”
樂舞又問:“你愛他?”
玉玲瓏卻是沉默了。
堂倌端著清水麵過來,放到她前麵。這回,終於是得以近距離聞到她身上香味,便狠狠吸了兩口,心滿意足。
玉玲瓏低頭吃麵,細嚼慢咽,等麵沒了,才抿了抿紅唇道:“其實我不知道,但他是我見過最完美的男人了,嗬......就似有人說咱們女子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仙,他就是那樣的男人。說句不怕你生氣的話,縱是你心愛的那位,在我看來,也不如他那般完美呢!不過......又要顯得可愛些。”
樂舞眼神微冷,“我生氣了。”
“哈哈!”
玉玲瓏很沒形象地大笑,“看來你是真正喜歡他呢!這都讓得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喜歡那位了。”
然後她的腦袋忽的湊近了些,“要不你給我說說,喜歡男人是怎樣的感覺?”
客棧內的人都瞧著兩女,眼神惋惜又驚訝。
難道這位女僧竟也有心儀的男子麼?
樂舞緩緩開口,“想忘......忘不了。想逃......逃不掉。”
說著,便起了身,向著客棧外走去。
玉玲瓏問道:“你去哪?”
樂舞道:“去忘。”
玉玲瓏追了上去,“帶上我。”
樂舞瞟了個白眼,“你又不需要忘,跟著做什麼?”
玉玲瓏輕笑道:“一個人到處走,挺無趣的。”
兩個國色天香的女人走出客棧,一穿僧袍,一穿粗布衣服,卻都難掩其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