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弘屹沒有開口。
朱海望又道:“柳帥您就給我們透個底兒,援軍最快何時能夠趕到?”
柳弘屹搖頭歎息,“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真的不知道啊......也許......明早能到吧?誰知道呢?”
洪無天聞言露出詫異之色,“明早能到?不是說要兩日?”
“你啊!”
許夫人拍了拍他的手,“也不用腦子想想。柳安撫使若是不說兩日,將士們會這般氣勢決絕麼?”
洪無天微愣。
柳弘屹又是歎息,道:“隻是先頭部隊而已,且能不能明早趕到,我也不敢斷言。大軍,怕真是要兩日才能到的。”
洪無天環首四顧,“隻是可憐這些捐軀的將士們了......”
眾人些微沉默。
然後柳弘屹忽的指向橫山寨方向,道:“隻要能打敗這兩股大理賊寇,縱是我等全部捐軀於此,也是死得其所。”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啊......”
似是被柳弘屹氣勢所感染,朱河琮忽的朗聲念詩,隨即低聲說道:“隻可惜軍中無酒,不然此刻真當痛飲三杯!”
眨眼卻又舉起手中瓷碗,大聲道:“不如就以這熱湯做酒?諸位前輩,我朱河琮先乾為敬!”
一口熱流滾入腹中。
朱河琮被燙得目泛淚光,卻是哈哈大笑。
柳弘屹、洪無天、冉安國等人俱是舉碗,“乾了!”
眾人俱是哈哈大笑。
這大笑聲,直引得周圍士卒都向著這邊看來。隻是,自不知道他們為何發笑。
夜幕降臨。
大宋士卒們都沒有回帳篷內休息,就在戰壕內躺著。
軍營陷入沉寂,僅有數百斥候遊走放哨。
隻是有些哨探遊走極遠便是。
大理軍火把蔓延,回到橫山寨內。然後各部將軍帶領士卒紛紛前往軍營。
王子乾在軍營大堂之內設宴招待池風鼓等人。
禁軍數位將領,再加上各部將軍以及各府鎮兵馬正副總管,有足足數十人之多。
隻是席間卻並沒有觥籌交錯,談不上有多熱鬨。
以往大理各部族之間可算不得團結,明爭暗鬥乃是常事。這些個將軍們沒有互相諷刺,已經算是不錯。
而王子乾、池風鼓兩人雖都坐在正上頭主位上,座位緊挨著,兩人也並沒有太多言語。
隻約莫過十餘分鐘,池風鼓就放下碗筷,對王子乾說道:“師弟,宋軍疲乏,今夜咱們何時去將宋營端了?”
他顯然是打定主意要趁夜襲營。
畢竟在這橫山寨內,他和王子乾都還要許多士卒之前隻是守在城內,現在仍是精神飽滿。
以這樣的軍隊去打疲乏的宋軍,拿下宋營的概率可謂是極高。
然後,王子乾卻是出乎意料地搖頭,道:“師兄,依我看,今夜襲營倒不如明早再大軍齊出,一舉端掉宋營的好。”
池風鼓微微皺眉,然後嗤笑,“師弟莫非是對咱們大理的士卒們沒有信心?”
“非也。”
王子乾又搖頭道:“我隻是不想士卒們有太大傷亡而已。”
池風鼓道:“此話何意?你覺得宋軍還能夠如剛剛那般劇烈抵擋我軍麼?”
王子乾深沉道:“宋軍主帥名為柳弘屹,以前雖隻是區區雷州正八品禦武校尉,但師兄剛剛也率軍和他們交過手,從宋軍布置的道道防線上應該能看得出來這個柳弘屹並不是那麼好對付。依我看,宋軍十有八九會防備著我軍趁夜襲營。”
池風鼓冷笑,“那又如何?他們縱是防備,又提得起多少精氣神?”
下麵眾將隻是看著兩人。
王子乾忽的伸手指向外麵。月明星稀,但整個天地總算不上敞亮。
他說道:“今夜雖有明月,但我軍要想去攻宋營,定然還是得打著火把,這點,師兄沒有疑問吧?”
池風鼓輕輕點頭。
王子乾又道:“我軍隻有弓箭刀槍,而宋軍卻有神龍銃這等利器。打著火把去襲營,宋軍若是在軍營內和我們軍卒周旋,他們熟悉軍營地形,師兄覺得我們的士卒能夠那般輕易覆滅宋軍?”
池風鼓並不動容,“師弟說得不錯,但莫要忘記,我軍中可還有數百熱氣球。”
王子乾嗬嗬笑,“那宋營之內也還有衝天炮。雖不多,但必然能打得中夜空中的熱氣球,而我們的熱氣球,能打得中他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