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等謝道清答話,又道:“不知太皇太後可曾想過,若非是那刺客來宮中行刺,被空供奉斬殺,讓得恭帝遇刺之事真相大白,朕何時才能平冤昭雪?全太後被那些棋子利用,逼朕下罪己詔,又將對朕的威嚴造成多大影響,對這天下造成多大影響?朕知道,恭帝遇刺,全太後這般做法也是情有可原。隻是,如那高滿山、關蜀等人,哪個不是對大宋社稷勞苦功高?哪個又不是身不由己?若朕因全太後乃是太後,就對她法外開恩,日後眾皇親國戚豈不儘皆效仿?朕設定的律法,又還有何意義?”
謝道清微愣,眼眸微微低垂下去,“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全太後?”
她輕輕拽全太後的手,示意全太後開口替自己求情。
隻這刻,始終沉默的全太後卻是忽的慘笑起來,道:“是本宮愚昧,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皇上要殺,便殺吧......”
她仰頭看向夜空,“先皇去了,恭帝也去了,其實本宮活著,也無甚太大的意思了......”
這刻,風韻猶存的她,顯得是那般的淒楚。
若非是為報仇,興許,這位大宋的前太後娘娘根本不會活著回到這長沙皇宮裡來。
以前跟著謝道清垂簾聽政,後來又同被押去蒙古高原吃儘苦頭,這個女人,這輩子已經嘗夠了榮辱。
隻她未想,她最後這句話卻是讓得趙洞庭心中微微起了波瀾。
他終究還是做不到鐵血心腸。
稍微沉默過後,趙洞庭道:“全太後雖和諸臣逼朕下罪己詔,但總算沒有參與到亂民之事中,沒有對這大宋江山社稷造成太大的影響。以後,全太後便在太皇太後寢宮中照料太皇太後吧!這宮中、朝中之事,全太後便不要再過問了。”
說著看向謝道清,“太皇太後以為如何?”
謝道清輕輕點頭,“本宮替全太後謝過皇上了。”
她知道趙洞庭這等於是軟禁了全太後,但這樣,也總要比打入冷宮或是降罪要好得多。
她也明白,經過這事,全太後怕也不會再有什麼爭權奪勢的心思。便是連她自己,其實也不願再去摻和朝中鬥爭了。
趙洞庭站起身,“這都快要到天明了,太皇太後和太後早些回去歇息吧!”
謝道清帶著全太後走出寢宮大院去。
楊淑妃喃喃歎息了聲,“姐姐這輩子,比我更苦......”
趙洞庭笑著替楊淑妃揉肩,“母親您起碼還有朕。”
楊淑妃笑著拍拍他的手,“就你會撿好聽的說,也不知你這是在安慰本宮呢,還是在誇你自己。”
然後瞧向韻景,笑道:“皇上你打算什麼時候將韻景取進宮啊?”
穎兒微笑。
韻景羞澀低頭。
楊淑妃卻又瞧瞧這院子裡的某個房間,“還有樂舞。那丫頭,可也始終都在等著你冊封呢!”
趙洞庭看向滿臉嬌羞的韻景,也是心中微動,道:“等這場戰事平息下來,朕便將韻景和樂舞冊封為妃。”
楊淑妃輕輕點頭,帶著太監、宮女回自己寢宮休息。
韻景羞答答看著趙洞庭,也連忙說:“奴婢也先去休息了。”
然後慌忙跑開,好似生怕趙洞庭讓她侍寢似的。
這讓得趙洞庭忍不住笑。
“啊!”
笑聲落時,在穎兒的嬌呼聲中,趙洞庭直接攔腰抱住了她,將她抱到了寢房裡去。
雖已經生過孩子,但穎兒的身段還是如同以前那般玲瓏有致。
天亮了。
這夜,趙洞庭真的未睡。
穎兒倒是在旁邊已經熟睡過去,臉上香汗淋漓。
趙洞庭看著她,替她撥開額頭淩亂的發絲,便就又穿衣起了床。
高滿山等人如何處置,現在張世傑等人應該還在議論。他現在卻還有彆的事情要做。
鬼穀學宮、破軍學宮在這天下布局多年,根深蒂固,牽扯極深。亂民的禍,不會因為高滿山等人落網而就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