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將士們都向著護城河外的元軍鐵騎看去。
呂文煥在眾目睽睽之中驅馬緩緩到了軍前,出聲大喝:“敢問蘇泉蕩蘇元帥可在?”
蘇泉蕩立在城頭,眼神聚焦在呂文煥身上,回道:“本帥在此!”
他其實認出來呂文煥了。
畢竟,在大宋軍中就有呂文煥的畫像。這都是軍情處的探子給弄回來的。
隻是他當然不會就這麼叫破呂文煥的名字。
呂文煥又喊道:“我乃呂文煥,率部前來投誠,請蘇元帥接納!”
蘇泉蕩沉默不語。
若是彆的元將前來投誠,他自是不會理會的。但呂文煥,卻是讓得他心中有些動搖。
以前呂文煥死守襄陽六年,這至今可都還是民間佳話。哪怕是他最終降了元,民間罵他的人其實也並不多。
甚至可以說,呂文煥在大宋民間,甚至在朝廷內的風評都還是不錯的。
長達六年的襄陽之戰,有著太多可歌可泣的事跡,這足以說明呂文煥是個忠肝義膽的將領。降元,實在是形勢所迫,可以諒解。
哪怕是趙洞庭,也曾當著眾人的麵說過,若是當初人人都如呂文煥呂將軍那般堅韌不拔,大宋便絕不會落到瀕臨亡國的境地。
隻蘇泉蕩當然也不會就這麼輕易相信呂文煥是來投宋的。
畢竟,呂文煥現在是元將,而且是軍中主帥,又已經為元朝效命十餘年了。
沉默過後,他隻說道:“呂元帥上來一敘?”
呂文煥回首瞧了瞧軍中,點了點頭。
蘇泉蕩揮手,吊橋在吱呀聲中被放了下去。
呂文煥拍馬走向吊橋。
軍中朝魯、呼和魯兩個元軍看著,眼神有些異樣,但終究沒有做出什麼舉動。
不是不願讓人跟著呂文煥進去,而是不敢。現在稍有異動,便有可能被城頭上的宋軍察覺出什麼不對勁來。
他們隻能寄希望於呂文煥還是向著元朝的。
呂文煥隻身匹馬過了吊橋。
城門也被打開。
待他進城,便又立馬關了。吊橋也被收了上去。
蘇泉蕩人已是到得城下,見著呂文煥,拱手道:“晚輩蘇泉蕩見過呂將軍。”
呂文煥連忙下馬,道:“蘇元帥折煞呂某了。呂某叛國之人,怎敢當得蘇元帥這般禮待。”
蘇泉蕩卻道:“呂將軍有所不知,我朝皇上都曾說過,若是他死守襄陽六年不見援軍,也會投元。”
呂文煥微微動容,不禁問道:“為何?”
蘇泉蕩道:“因為那樣腐朽的朝廷,實在不值得效忠。呂將軍若繼續拚死,那便是愚忠了,隻會牽連城內百姓。”
呂文煥低頭,沉默不語。
隻這刻,心裡頭卻是有驚濤駭浪泛起。原本的些許掙紮,在這刻也儘皆散去。
他沒有想到,素未謀麵的大宋皇帝,竟會這般理解他當時的無奈。
蘇泉蕩瞧著呂文煥這樣,笑容更濃,又問:“敢問呂將軍怎的忽然率軍殺出元營了?”
他剛剛當然是故意撿這些好話說。
因為他知道,不管呂文煥是否是真心前來投誠,這些話都必然會讓呂文煥有所觸動。他不信呂文煥的秉性會變得那麼快。
原本堅守襄陽六年的將領,怎的可能對大宋沒有絲毫留念?
而他心裡,當然也是希望呂文煥真正投宋的。
大概,皇上也很樂意見到這幕。
呂文煥抬起頭,歎息道:“蘇帥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蘇泉蕩道:“自然是真話。”
呂文煥便又道:“在長林,我被蘇帥軍中的熱氣球打得損兵折將,元皇帝忽必烈已然對我起疑心了,派了丞相耶律鑄到軍中,名為監軍,實是奪了我的軍權。這讓呂某寒心,再加之這些年在元朝之中也並不那麼深得信任,又見之故國欣欣向榮,是以,呂某才撇開這張麵皮不要,率軍前來投誠。”
蘇泉蕩輕輕點頭,隻又問:“可如此,呂將軍在元朝的親友如何?以往的那些部下又如何?”
呂文煥苦笑,“或許......這便是呂某該要付出的代價吧!我們苟活了這麼多年,已是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