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淑正打算再問,隻這時,房間外卻是忽的響起太監的喊聲。
在這樣的夜裡,太監忽然間呼喚,顯然是有不小的事。
趙洞庭微微蹙眉,對著外麵問道:“何事?”
外麵太監道:“剛剛易公公傳過來消息,元太上皇忽必烈於大年三十的午夜時分駕崩了......”
房間內,趙洞庭和李秀淑都是微微愣住。
然後趙洞庭輕聲道:“朕知道了。”
外麵響起太監離去,踩在雪上的嘎吱聲。
“等等!”
趙洞庭想想,又對著門外喊道:“去將這個消息告訴端妃娘娘,讓她今夜去思元宮陪陪麗妃娘娘吧......”
“是......”
屋外太監並未走遠,自是聽到趙洞庭的聲音,連忙答應。
趙洞庭輕輕歎息,對著李秀淑道:“沒想到元皇忽必烈竟然就這麼駕崩了,連年關都沒能熬過去......”
他的到來,終究還是改變了這個年代太多人的命運。
忽必烈一代雄主,原本應氣吞山河,儘得天下。可因他的到來,卻最終落得個黯然駕崩的結局。
趙洞庭不用想都知道,忽必烈臨死時,隻怕都是極為不甘的。
他當初畢竟差點就要徹底儘覆大宋了。
如今天下局勢變成這樣,便等於是他在勝券在握時被人翻盤。這種事落在誰身上,心裡都不會好受。
李秀淑也是輕輕搖頭歎息。
雖元和西夏、大宋都是敵對,但他們對忽必烈,都談不上恨。哪怕是李秀淑,縱是有恨,也絕對恨得不深。
忽必烈軟禁她和李望元,這並非私怨,而是絕大多數皇帝都會去做的事情。
至於忽必烈和趙洞庭之間,那就更談不上私怨。
元攻宋是大勢所趨。大宋興起抗元,那也同樣是大勢所趨。
做皇帝,許多事不由己。
趙洞庭歎息,是為忽必烈這位人傑雄主的隕落而歎息。
房間內良久的沉默。
趙洞庭、李秀淑兩人歎息,但自也不會太將忽必烈駕崩的事情放在心上,更談不上會傷心。
李秀淑忽的坐到趙洞庭的身上,眼神頗為玩味地看著他,道:“你對圖蘭朵有意?”
趙洞庭微怔,隨即苦笑道:“她隻是個小丫頭,我隻是不忍她在思元宮中太過傷心而已。”
“說得你自己好似年紀多大似的。”
李秀淑沒好氣地嗔他,又道:“既不忍心,你又何不親自去陪她?你去,比之樂舞妹妹去,應該更會有效吧?”
趙洞庭微怔,隨即哭笑不得道:“我可不去。元皇駕崩的消息才剛剛傳過來,我現在去看她,她不得和我拚命?”
他至今都還記得圖蘭朵當初在他肩膀上咬出兩排牙印的事。
那個小丫頭是屬狗的。
李秀淑哼唧兩聲,又趴回到趙洞庭的懷裡,“其實......圖蘭朵那丫頭在這皇宮之內,真的挺孤苦伶仃的。說起來,倒也是我的過錯,若我不在這,她來你這寢宮的次數應是要多些。自我來了以後,她便幾乎再沒怎麼來過了。”
在長沙皇宮內的圖蘭朵,雖說已被封為貴妃,但實際上真是頗有些格格不入的。
趙洞庭聞言也隻是輕歎,不知說什麼才好。
他當然知道圖蘭朵的處境,甚至很早很早之前就預料到這樣的情況。但對此,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家仇國恨,那是那般容易就能夠化解的?
其後,趙洞庭瞧著李秀淑好似還要再說這事,索姓翻身將她壓住。
李秀淑嗚嗚兩聲,所有的話都全部被堵在嘴裡。
樂舞在得知忽必烈駕崩的事情以後,匆匆往思元宮去見了圖蘭朵。
但出乎她意料的,在她告訴圖蘭朵這個消息後,圖蘭朵並沒有悲痛欲絕。
她隻是看著窗外白雪趟淚,嘴裡輕聲呢喃道:“其實我知道皇爺爺熬不過許長的時間了......”
甚至說,忽必烈能夠熬到現在,都已經是上天眷顧。
樂舞在旁歎息,道:“誰都逃不過生死病死,你皇爺爺壽終正寢,已是難得的長壽皇帝,姐姐你......”
圖蘭朵輕輕搖頭,“我不傷心。隻是覺得愧疚,皇爺爺是最喜歡我、最溺愛我的,可我在他臥病之時,卻沒能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其實......”
樂舞道:“如是你想回去看看,皇上應該是會答應你的。皇上對你看似絕情,但心中其實是關切著你的。今夜,也是他讓我過來陪你。”
圖蘭朵偏頭,咬著唇,看著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