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馬苦笑,“你覺得我們能和張宏範還有蒙托相比?”
張良東些微沉默。
何立馬又道:“我們本是元臣,從福建離開,也是被封到唐州這偏遠之地。投宋,隻怕是更加不受待見。”
張良東眼眸深處劃些微複雜之色,“那你的意思?”
何立馬咬咬牙道:“這些年我們撈也撈得差不多了,不如......就此離城,索性去做個尋常富家翁,隱姓埋名的好。”
張良東聞言沉默許長時間,最終輕輕點頭,“你說的倒也不錯,那就這麼辦吧!”
何立馬點頭。
過半晌,張良東又道:“何賢弟,那你這便下去準備吧!我安排幾個衙役隨你去,將咱們兩家的財物收拾好。我到前沿去看看,讓前沿的將士們做好死戰的準備。”
“趁亂出城?”
何立馬眼中微微發亮,“還是兄長頭腦好使。”
然後便性衝衝向著外麵走去。
剛剛他說的這番話,的確是發自肺腑。與其在兩邊都不受待見,還真不如隱姓埋名做個富家翁來得自由痛快。
但他大概怎麼也想不到的是,屋內的張良東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有錢......哪裡及得上有權啊......”
他寒窗出身,苦讀詩書,好不容易入朝為官,最後做到福州知州的位置上。如今雖然隻是唐州知州,若投宋,更可能連知州的官職都保不住,但對他而言,哪怕是做個縣令,也較之去隱姓埋名做個富家翁要好。
手中有權,和手中有錢是不同的。
他更為享受那種大權在握的感覺,早已經深深的沉迷進去。
何立馬才離開不多時,張良東也走到了屋外,喊道:“叫李將軍進來!”
很快有個身形中等的將領走進屋來,“知州大人!”
張良東淡淡道:“何立馬臨陣棄逃,現在由你代掌軍使之職!即刻差人去將何立馬捉拿,就地斬殺!”
“啊?”
那本是副軍使的李將軍聞言不禁是微怔。
張良東輕輕哼道:“怎麼?本官的話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李副使吞了口口水,拱手道:“末將領命!”
然後便匆匆向著屋外跑去。
直到屋外,腦子都仍是有些亂糟糟的。不明白,何立馬怎的就會突然臨陣棄逃,連半點先兆都沒有。
至於那代理軍使的好處,他還真不放在心上。現在能不能活都難說,縱是成為正軍使,又有什麼屁用?
很快,李副使便帶著數十士卒匆匆向著何立馬府邸追去。
張良東走出院子,向著春和街去。
他負手而行,即便是在這種情形下,都極力保持著他知州大人的威嚴。
李副使帶著軍卒很快追上何立馬。何立馬帶著十餘親兵才是剛剛趕到他的府邸門口。
“站住!”
才剛要抬腿進府,就聽得後麵喊道:“何立馬臨陣棄逃,奉知州大人令,就地斬殺!”
不僅僅是何立馬愣住,連他旁側十餘親兵,再有府邸門口的仆人都是愣住。
隨即何立馬豁然回頭,喝道:“李莊洞你放肆!”
但心中卻是有著極為不妙的感覺升起。
張良東竟然要李莊洞來殺他。
而他現在帶著親兵突然離開前線回府是事實,似乎,很難辯解什麼。
“砰!”
李莊洞也並沒有要給何立馬解釋的機會。
這年頭,主官幾乎擁有著絕對的話語權,在作戰時期更是如此。
何立馬的話音才是剛剛落下,李莊洞手中的神龍銃槍口已是冒出了些許黑煙。
何立馬雙目圓瞪,緩緩向著地麵栽倒。
幾乎與此同時,張良東也是到了春和街口,他對著周遭將士們喝道:“眾將士,聽本府號令,死戰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