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需要宣讀什麼降書。因為,這次投降是沒有什麼條件的。自此後,大元儘歸大宋,也就不可能談什麼條件。
將木盒交到陳文龍手中時,那種既是黯然又是如釋重負的複雜情緒再度在真金的內心湧現。
他隻覺得心臟尖兒微微抽搐著疼,不禁咧了咧嘴,但忍著,沒出生。
陳文龍打開紫檀木盒,看過裡麵的東西,臉上露出些笑容來,道:“已無彆的事情了,溫仁王你可先下去歇息了。待本官將降書和皇上新詔發往各地府衙後,你和眾位族人便跟著我前往長沙吧!”
“好。”
真金點點頭,沒多說半句什麼。轉身走下龍壁,就這般離去。
有人想跟著他,被他揮揮手攔住。
陳文龍對著下麵神色複雜的大臣們說道:“諸位也都回去歇息吧,等我朝吏部的消息便是。”
這些人留在這,大部分怕都還有出仕之心。陳文龍也就把話說得很直白。
他們不想這輩子就做個普普通通的百姓,而大宋,其實現在也離不開這些人。大宋的官員們對元朝地域到底不熟悉,治理初期,肯定離不開這些原來的元朝大臣們。
眾臣三五成群離去。
再瞧孔元洲剛剛站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悄然不見了蹤影。
這整個受降的過程,並不熱烈,並不隆重。但這日,必然是要在史書上留下濃厚的色彩的。
其後,陳文龍當天便讓人張貼了告示出去,且讓人將降書以快馬發往各地府衙。這些降書上,全都蓋著元朝的傳國玉璽大印。
其實這也隻是個形式問題了。
到這會兒,真金投降的事情怕就是早已傳遍整個元朝。起碼那些在府衙裡麵的老爺們是肯定知道的。
除去天捷軍以外的其餘留在元朝境內的五支禁軍這會兒正在以扇形的前行方式也往中都這邊過來,在路上壓根沒遭遇到抵抗。各地府衙都很是配合。若非是知道大局已定,會是人人都如此?
溫仁王......
趙洞庭對真金可以說實現相當寬厚了。
這不僅僅是個王爵,而且還是帶褒義的。比越理朝國主那個帶有強烈貶義的侯爵封號不知道要好到哪裡去。
真金縱然是此生以後永遠都在長沙度過,也算不錯。大概他當初將圖蘭朵嫁給趙洞庭的那天,怎麼著也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真會要沾自己這“潑出去”的女兒的光吧!
元皇宮深處。
曾經的元皇,現在的大宋溫仁王,沒有讓任何人跟著。就這樣一路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地往寢宮去。
他時而狂笑,時而痛哭。時而怒罵,時而沉默,像是瘋了。
熬到此刻,可以說是極不容易的。真金心中的壓力、苦痛,想必沒有人能夠心領神會。
他不是昏君,且又仁厚,縱不能成為千古聖君,但總也不會成為昏君。而如今,卻終究淪為亡國之君。這,不得不說是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