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真金沉默。
孔元洲那極為蒼老的臉上,一雙眼眸古井無波,好似怎麼也看不到底。誰也不知道,他的眼眸深處到底蘊藏著什麼,也就難以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另外一輛馬車裡。
這陣子頻繁在中都城內出現的大宋副國務令陳文龍和始終未曾露麵的軍機令文天祥都在這馬車裡。
馬車旁是軍中兩個真武境的供奉保護。
外麵傳言文軍機令身體抱恙,甚至說他是病入膏肓,連飛龍軍、天捷軍中都有這種說法,但實際上,現在的文天祥哪裡有患病的樣子,整個人紅光滿麵,可謂是如沐春風。
此時他正在和陳文龍相談甚歡,兩人中間的小木幾上還擺著酒。
聞車內縈繞的酒香,兩人應是對飲有一陣子了。
“你這家夥!”
陳文龍忽的伸手指著文天祥的臉,道:“這陣子你倒是輕鬆了,卻是把老夫累得夠嗆。裡裡外外都是老夫在忙活,雖沒什麼大事,但繁瑣得硬是讓老夫又多添了不少白發啊!”
“是是是。”
文天祥笑吟吟地應著,“等回了長沙,我請你喝皇上賜的禦酒,如此賠罪總行?”
到這會兒,兩個人也是真正的輕鬆下來。
夙願已成了。
這大半輩子都為大宋操勞、操心的兩位過半百的老人,此時看起來,臉上總算不再是以前那樣有著遮掩不去的倦色。多了幾分輕鬆。
他們,也該休息休息了。
“你說的,可是皇上親自釀製的那壇禦酒?”
陳文龍的眼中放出光來。
“就知道你惦記著他!”
文天祥指著陳文龍,道:“就那壇,這回遂了你的願,以後我估計也住在長沙了,可不想天天被你惦記著那壇酒,然後成天來我府上蹭飯吃。”
以前兩人本沒這麼親密,隻這段時間相處,讓兩位肱骨大臣之間的關係拉近了許多許多。
陳文龍沒好氣地斜了斜眼珠子,“老夫怎麼說也是當朝副國務令,哪來那麼多空閒時間上你那吃飯去?”
文天祥微微怔了怔,忽然道:“老陳,你真沒想過和我一起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