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查了!”
紀靳墨攥着奏摺,走入堂內,無視眾人探究的目光,呈上奏摺:“鳳巒上奏,武城縣丞余達卜,實乃遼疆姦細,脅迫琅嬛軍副將程崇玉,多年來拐賣上千女子與幼童,通過恆源商會將人賣入遼疆。”
“琅嬛軍副將程崇玉自知罪孽深重,不願在被余達卜脅迫,於是便將自己如何被收買威脅,又在被收買威脅之後做了何等惡事交待得一清二楚。”
“認證物證據在!”
紀泓示意公公去接奏摺,公公走到紀靳墨身邊,恭謹的將奏摺接了過來,轉身快步走回到了紀泓身邊。
堂上,所有人都有些發懵,只有王迅,目光定定的望着紀靳墨,那雙眼睛,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他的聲音幾乎哽咽:“王爺,是真的嗎?”
紀靳墨沖他點了點頭,難得的露出了一抹賞識之色,他心情不錯,嘴角微微揚起:“當然!”
“還有,余達卜死了!”
“被萬民凌虐而死,死時,以成一灘爛泥!”
“好,好,好!”
王迅暢快的高呼了三聲好,隨後不顧聖前威嚴仰天長笑,笑着笑着,眼底就溢出了淚水來,他又嗚咽着哭了出來,卻又覺得不該哭,該笑,復又大笑。
百姓們被攝政王說出來的驚天大案驚駭得大腦一片空白,武城雖遙遠,可與遼疆比鄰,也不是什麼無名小城。
這樣一座城池,遼疆的姦細竟能坐上縣丞之位,並做下這等天怒人怨的惡事來,將這武臣縣令逼迫的明知私自入京是何等大罪還要喬裝入京敲響這擊鳴鼓,簡直是駭人聽聞,聞所未聞。
如今聽到余達卜被憤怒的武城百姓凌虐而死,眾人只覺得胸膛舒暢,若他們在場,非要將他成為爛泥的殘軀剁成肉餡不可!
百姓們沒有大局與遠慮,更顧不上法度與規程,他們只覺得,鳳神醫做的好,那樣的惡人就該被萬民唾棄,就該被投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奉先閣內的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刑部侍郎想說鳳巒未經陛下允許私自用刑,實乃大罪,可看着群情激奮的百姓,又看着悲喜交加的王迅,話堵在喉嚨里,愣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柳萬鈞知道武城失蹤案,可後面這些事他是一個也不知道,他堂兄柳重言雖任駐遼使臣,可到底也沒法知道發生在武城的事情,聽到後面牽連出的這些事情,柳萬鈞再次感到慶幸。
還好還好,還好沒讓騫承攪合進這件事來。
若是真讓騫承去了,指不定回來的就是一捧骨灰了。
那他不就坑了自己的孫女了嗎!
“皇叔,你該知道,偽造證據貪功結案,是什麼罪過!”指腹摩搓着奏摺,紀泓一字一頓的問道。
他的雙眼定定的落在紀靳墨的身上,就像是一柄利劍,抵在了紀靳墨的咽喉。
堂上眾人只覺得四周的空氣都凜冽幾分,可紀泓的威勢落在紀靳墨的身上,確如風拂水面,造不成任何傷害。
紀靳墨背脊挺直,面對紀泓的質問,語氣輕慢:“本王用命作保,陛下以為如何?”
人群中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
若陛下為了折王爺的面子而......眾人一時不敢再往下深想,若陛下真如此行事,那麼一個為了帝王權柄而不顧百姓死活不理世間公義的皇帝,真值得眾人效忠嗎?
紀泓臉色微變,但卻罕見的沒有動怒。
他自是不生氣的,而今日這場戲,也不必動怒。
他與皇叔其實只想藉此讓百官、讓百姓們知曉一件事——無論他們兩人因這把龍椅鬧得如何厲害,關係如何惡劣,可若有人損害臨淵國土,有人殘害臨淵百姓,那麼他們將並肩而立,向那些膽敢沖臨淵伸出爪子的人與國家,揚起手中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