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腳踝到膝蓋以下，整個小腿部位長滿了皮癬，又脹又痛，在當地衛生所找大夫瞧一瞧，人家給我開了一大堆的藥膏，可塗了裡三層外三層，一點效果都沒有。
梁老板隨身攜帶的現金足夠多，在鎮上租一處四合院式的大民宅，每天都有當地人過來做飯生火，後來大風把高壓電線掛斷了，外麵的救援車進不來，使整個鎮上過著落後而又原始的生活。
我每天都在承受大腿的折磨，多虧了郭婉芝在一旁照顧我，否則我這樣半殘的身體，連上廁所恐怕都非常困難。
房東是個熱心腸，他看到我的腿傷以後，懷疑是得了邪病，他們這兒附近有一位蒙古大夫，特彆擅長治怪病。
這邊所指的“蒙古大夫”並不是蒙醫，而是那些擅長“惡治”的醫生，比如你手指頭長個爛瘡，他不直接給你敷藥，而是用刀刮開皮肉，再以小錐子點骨，期間不能打麻藥，折騰你個半死不活。最終結果隻有兩個，要麼你的病好了，要麼你的手廢了。
我那種又麻又癢的難受感，恨不得自己把腿給鋸斷了。
房東說，那蒙古大夫出診很貴，不管治好還是治不好，你都得給人家五千塊錢診金，就算治不好，他也會告訴你為什麼。
梁老板對錢的事兒很仗義，主動幫我付了診金。
他叫巴雷，自稱祖傳專治疑難雜症，像頭疼腦袋熱的這種病，人家根本不屑一顧，見他穿著厚厚的皮襖，披散著頭發，人剛踏進院子裡，我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兒。
我已經病急亂投醫了，彆看自己是風水先生，可術有專攻，人有所長，風水先生的病也得先找醫生。
巴雷進門，把衣服一脫，隨身的藥箱是一個八十年代的老皮箱。
郭婉芝幫我把褲腿撩開，小腿的腫脹已經發紫，比平時看起來大了不止一圈，腿肚子外麵露出猙獰的血管，輕輕一碰，都會有種鑽心般的疼。
巴雷嘬著牙花子，先是在包裡拿出香爐，點了三炷香，嘴裡麵念念叨叨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我個人非常抵觸巫醫，尤其巫醫看病誤人，十個至少有九個半是騙子，剩下那半個是恰巧蒙上的。
東北人幾乎家家都信大仙，先不論準不準，但我這個腿是實病，對他也沒抱有多大的希望。
巴雷點上香，盤膝坐在炕頭，用鼻子深深吸著香火，表情比四五十年的老煙鬼還要陶醉，雙目眯成一條縫，緩緩道：“你的病，不好治。”
我心想他這是要騙錢啊，大家說白了也算半個同行，可還不等我提出質疑，巴雷皺著眉頭，緩緩道：“你的骨頭被一個小男孩給換了，血脈不通，所以才會腫脹，他好像很恨你。”
我這讓我心裡一震，當時就信了七七八八，小男孩的事情我隻對郭婉芝說過，可巴雷究竟是怎麼看到的？
見巴雷端著一個臉盆，打開一個隨身攜帶的壇子，將裡麵的水倒在盆中，撒下一層鐵砂，他讓我把腳放進去。
按照他的說法照做，腳剛一觸碰，就感覺到一種刺骨的疼痛。
巴雷攥緊我的腳掌，使勁兒的往沙子裡按。
疼的我不停地吼叫，猙獰可見的血管裡麵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爬似的，那種感覺讓我快要崩潰，可巴雷始終攥緊不放，郭婉芝見狀想要去拉開，可巴雷沉聲道：“要想讓他活命，你就老實點。”
話音剛落，巴雷在腰間抽出彎刀，順著我的腳指頭割開一道口子。
奇怪的是沒有出血，而是一條小小的蛹蟲爬了出來，接著便一發不可收拾，一個接著一個的白蟲子向外湧，眨眼間便將鐵砂蓋住。
眼看著腫脹漸漸消退，恢複了正常的寬度，我的小腿居然不是那麼的疼了。
可還不等我太過欣喜，巴雷又說：“你要想治好病，隻能換一條腿，這條腿被蛆給蛀了。”
我驚訝道：“怎麼換，我要截肢嗎？”
“不用，我給你換一條黃鼠狼的腿，應該會好一些，不過，黃鼠狼腿短，你以後要成坡腳的瘸子。”
他的語氣篤定，可動物的腿怎麼能和人換？
這種事情，我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
巴雷見我不答應，繼續道：“我們家老奶奶說了，如果不及時把腿換了，蛆蟲會鑽到你的肺裡，到時候你連呼吸都得成問題。”
郭婉芝驚訝道：“什麼老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