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條龐然大物的形態當中,我甚至看到了它千年的孤獨,千年的疲憊。
以及,一種無奈之感……
有些東西的確便是這樣,很多東西根本無法去用語言、文字形容,隻有在真正看到的時候,才會明白,然後感慨萬千。
此刻的我,仿佛看到了這條禁忌之物臨死前的一切,我的腦海當中,甚至不然而然的展開了想象。
這是個孤獨的洞穴,在數百年前,這裡的禁忌老龍已然到了風燭殘年。
數千年前的時候,前來祭祀的地人們被陸人出其不意擊殺的潰敗,最後,他們的八個統領,地位尊崇的八瞳邪屍,在祭祀的過程中,被封入石盒當中,被陸人們雕刻冀圖,通過神秘的祭祀力量將八具八瞳邪屍徹底困在當中。
之後,為了長久打算,他們搬來了當時上古時代已經結束,還存在的族中唯一幾頭禁忌之獸,便令這頭禁忌之物前來鎮壓,作為冀圖的煞氣支撐體,用勢葬的方式令這頭禁忌與冀圖共生,試圖達到鎮壓石盒中八瞳邪屍的地步。
這世間很快便過去了數千年,通往火神崖的洞壁前刻著很多古老的禁忌符號,這些禁忌符號,便好像監牢一樣,因為這些符號,老龍出不去,隻能乖乖待在當中,每隔上二三十年,便用龐大的吸力吸食一次外麵的生物,將它們吸進洞中來吃掉。
至於那隻畢方,大概就是陸人前輩們做出的共生係統,用畢方為禁忌之物尋找食物,在火神崖濕氣彌漫的時候,順帶著老龍的龍息,噴出火焰,將崖前濕氣儘都掃空,以防止惡劣環境的困擾。
這大概就是當初陸人前輩們的整個兒一套,十分完整的布局了。
至於頭頂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鎖鏈,其中包裹著的陽甲我並不清楚,但是可以想象,在當初我聽到鳴音,感覺到鎖鏈在顫動的時候,說不定就是禁忌之物正用龍吸將地宮當中的蛇群吸食一些入口充饑,因而那種聲音被我聽見。
然而,在我們進去鎖龍台地宮的時候,麵前這條老龍已經死掉了,年老體衰的它找到了繼承人,它或許是一條蛇,然後令其強行接受自己的傳承,將自己一身血氣、血脈儘都傳給了它。
冰窟窿之前分析過,這或許就是鎖龍台那條年輕銀龍真正虛弱的原因,也正是以為它的血脈不純,才會發生後麵碾子溪事件。
冰窟窿也才會知道,它不是它,因為,老龍在當時已經死了。
此刻,我把這些大致的推斷猛一過腦。
人都是有思想,會考慮的動物,尤其是站在彆人的立場上想事情的時候。
如果我是那條老龍,那樣一頭無可匹敵的禁忌之物的話,從上古年代結束開始,便已經錯過了一個大世。
之後進來鎖龍台鎮壓八瞳邪屍,肩上便擔有龐大的責任,龍是睥睨霸氣的禁忌之物,本來就是高傲的物種,卻被困在這裡數千年不得離開半步,隻能龜縮在這樣的一個洞之中。
想來,不止是一個寂寞就能概括的了的,這其中的孤獨、沉悶、壓抑應該老龍不可能沒有經曆過。
這麼算下來,頭頂的鎖鏈時而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老龍是否在當時,也經常這樣發泄呢?
然而,它似乎又十分忠誠,一直在鎖龍台守到了最後即將死去的那一刻,無奈隻得找來傳承者,傾儘自己所有,將這份責任與重擔繼續傳承下去。
畢竟這是沒辦法的事,無論是誰,都是無法熬得過天命這東西的。
如果我是這條老龍,在當時臨終前的那一刻,我的心裡會十分的不甘,甚至為了這件事不能瞑目,作為一哥高傲、睥睨天下的物種,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堅定意誌,孤獨落寞數千年之後,一直堅守至今……
這僅僅一會兒,我腦子裡赫然越想越多,體會到的情感便也越多。
便在這時,心口處的鱗晶沒來由的忽然開始發燙,仿佛我身體當中的禁忌血脈,也感受到了我的思想,被我這麼一觸發,引起了共鳴似的!
這當即令我欣喜萬分,我這次進來鎖龍台的其中一個目的,便是為了這老龍而來。
榛子奶奶之前給過我們辦法,隻有慢慢的去像這種禁忌之物一樣的思考,體會,才有可能逐漸與體內血脈產生共鳴,然後越發的深層次覺醒。
竟不成想,我在這裡看著老龍的屍身胡思亂想了一番,果真,血脈當中竟然有了共鳴!
此刻,我著實有些欣喜,又在這當中待了一會兒,把這條禁忌之龍仔仔細細又打量了許久,記住了很多細節之後。
我才緩緩順著鉤繩又爬上去,最後順著鎖龍台的位置進發。
此刻,強光手電筒直射頭頂,那上方便是密密麻麻布滿,如同九宮八卦陣,蛛網彌補一樣的鎖鏈。
我順著一個方向使勁往上爬,便來到了這鎖鏈之上。
此刻,站在這上方的時候,我更是距離頭頂處的穹頂隻剩下很近的距離。
那一次我蘇醒之後,便被冰窟窿帶著來到了這裡,從一個層層鎖鏈緊緊鎖著的鐵盒當中,用我心口處的鱗片打開了這其中的盒子,取出了其中的那枚陽甲,至今還戴在我自己身邊。
此刻,舊地重遊,除了這些鎖鏈之外,仿佛這一切的存在都已經失去了意義一樣,我又回頭卡了一眼那上方的盒子,最後搖搖頭,依舊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而此行鎖龍台,除了觀看這些東西以外,我便隻剩下最後的一個念想兒去處了。
那個位置,正是放置八個石盒正中的祭壇,在那當中的棺材當中,原本裝著一隻很聽冰窟窿話的老屍,不過在最後一刻,老屍引來一乾地火,抱著一隻八瞳邪屍同歸於儘,被燒的連灰都不剩了。
而在那下方,便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這個地方,便一直垂直下去,通往底部那陰森的黑暗當中。
回想起當日的情況,我們在與徐子良帶領的哲那羅一番鏖戰之後,那條禁忌之物攥著兩隻八瞳邪屍,並且追著其餘幾隻邪屍,便竄進了秦嶺深處,不知所蹤。
那之後,我們順利脫險,在圍追徐子良的時候,我跟他單打獨鬥最後中招,被一擊打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便跟冰窟窿再次出現在了鎖龍台當中。
那時的他最後交給了我陽甲,吩咐我隨身帶好。
並在最後一刻,身上裹著裹屍布就此從那個黑洞當中跳了下去。
可是,這麼漆黑,這麼深的一個洞,他那次從這裡跳下去竟然不死,這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這次進來,帶著最後的好奇,我必須進去看看。
伴隨我再次從洞中鑽出來,來到這放置石盒的祭祀台中央。
前方那早已經破開的三道石門前,一截碩大的手臂骨,簡直就像是一個正常成年人的身軀那麼長。
這便是上次闖進鎖龍台的那群死去的怪物之一。
然而,現在我沒空去看這些,而是直接便順著往祭祀台正中的那個洞中看了過去。
這會兒地宮的地麵上,甚至還能清晰看見一些陳舊的血跡,是我之前留在這地宮當中,自己的血跡。
我看了看這些東西,最後回過頭來,便朝祭祀台正中,那個石棺下麵的位置看去。
“呼呼呼……”
陰森森的風依舊從這個洞中往外吹了出來,仿佛裡麵有無數惡鬼正在不斷對外吹氣一樣,這當中的風聲赫然極其的劇烈,並且,靠近洞口的時候,一股十分陰冷的氣息,便在這時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