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
她早已經記不清楚那些紙張上都寫了什麼。
甚至不記得媽媽翻過多少書。
但,多少次午夜夢回的時候。
記憶裡,那安靜的午後,微風輕拂,光影搖曳斑駁,穿透進窗子的,她被媽媽抱坐在膝上的畫麵,仍舊清晰。
那是她內心深處最純粹最乾淨的畫麵了。
後來,阮喬漸漸懂事,再也沒見過比媽媽更溫柔純善,通透明徹的人了。
她很小的時候就覺得,媽媽跟她所見的任何人都不同,那是玻璃花房裡被精心照料的那株玉蘭,美且聖潔,不應該囚錮小小的阮家,更不應該嫁給爸爸那樣功利滿身銅臭氣的人。
她幼小心靈裡,很清楚的明白一件事。
爸爸,根本就配不上媽媽的。
後來,媽媽身上的落寞跟孤單越來越重,笑意也越來越淡,眼睛裡總是留著很深的淡淡陰影。
她身體變得不好,會經常生病,也不再坐在窗邊看書。
那些充滿墨香的紙張靜靜被擱置起來,再沒有被翻閱過。
唯一沒有變過的,是媽媽仍舊會抱著她,一遍遍親吻她,溫柔喊她的名字,告訴她媽媽有多愛她。
阮喬記憶裡,媽媽身上也再沒有了像是草一莓蛋糕一樣的甜味,更多是冰冷的,刺激的消毒水味,混合著各種藥片的味道。
那種味道,很是苦澀。
苦澀像是她小時候生病時,哭鬨著不肯吞下的藥片,從舌尖開始發木,穿過喉嚨,一點點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