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蔓皺了皺眉。
自從五年前,雲初去世之後,薄晏卿就得了很嚴重的失眠症。
嚴重的時候,幾天幾夜都不曾闔眼。
他這個失眠症,成了薄家上上下下的一塊心病。
醫生換了一個又一個,全球最權威的專家都對此束手無措,隻說,心病還要心藥醫。
薄家一個房間一直空著。
那是雲初當時養胎時住的地方。
時隔五年,那個房間一直維持著一塵不染的樣子,好似,她未曾離開過。
他失眠症犯得厲害時,他便會去那房間裡坐一坐。
雲蔓偶然撞見過他睡在那個房間。
男人躺在床上,抬起手臂,做了個摟緊的動作,似乎還想象著,雲初鑽進懷裡撒嬌的模樣。
雲初從小就怕黑,尤其是懷孕之後,睡不好,經常做噩夢,纏著要抱著他睡。
雲初早就死了,可是,那個夜裡,死的又何止是她一個人。
雲蔓覺得不甘心,她還搶不過一個死人?
雲蔓推開門走進去,薄晏卿剛披上了西裝,稍作小歇,又恢複了商業巨子的模樣。
“晏卿哥哥......”
雲蔓走過去,從身後輕輕地擁住了他,“看你臉色不好,又是一晚沒睡嗎?”
薄晏卿身子僵住,驀然輕輕地解開她的手,回到桌前。
“你怎麼來了?”
比以往更淡漠的口吻,讓雲蔓心頭一跳。
她趕緊道:“聽伯母說,你一夜未歸,我擔心不下,所以來看看你。”
“我沒事。”
雲蔓道:“聽說,昨天崇君在學校裡打架了?”
薄晏卿抬眸,不發一語。
審視的眼神,讓雲蔓不禁緊張了幾分,解釋道,“我擔心崇君在學校裡受欺負,這件事處理了嗎?你要是忙,我可以去學校和......”
“不用了!”
薄晏卿的語氣驟然沉了幾分,“你不用管。”
“......”
五年來,雲蔓一直照顧著小崇君。
雖然她並沒有親身經曆十月懷胎,可小崇君到底是她的親骨肉,隻是不知為何,從小到大,小崇君的心,她怎麼也捂不熱。
他的身體裡也流淌著她的血脈呀。
偏偏這孩子不親她,也不親薄家任何人,隻親薄晏卿。
父子倆一樣沉默寡言,自我封閉。
雲蔓根本無法融入,連想聽小崇君喊一聲“媽咪”,都十分難得。
雲蔓緊挨著薄晏卿坐了下來,循循善誘道,“晏卿哥哥,我們早晚都要結婚的,醫生說,我現在身體沒有太大問題,崇君也是我兒子,你不妨給我們多製造一些溫情的機會,崇君不親我,我是他媽咪,他怎麼能不親我呢?”
薄晏卿冷眸不語。
“我已經失去了兩個孩子,崇君或許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隻想......”
“說夠沒?!”
薄晏卿鳳眸染上慍怒。
那兩個夭折的孩子,和雲初一樣,是他心裡的一根刺。
一拔就疼。
是他不可提的禁區。
雲蔓也自知不該提,局促地站了起來,“晏卿哥哥,我......”
她無辜地淌下眼淚,“那也是我的孩子啊,夭折了我也很心痛,你乾嘛吼我......”
她一邊說,眼淚一邊掉了下來。
“出去!”
薄晏卿毫不留情地驅趕。
雲蔓驚愕地瞪大眼睛:“晏卿哥哥......”
“還是你要我叫你滾?”
“......”
雲蔓眼眶一熱,委屈得不行。
但她知道,晏卿哥哥是真的發怒了,她不敢再說什麼,拭了拭眼角,抓起包便走了。
薄晏卿閉了閉眼睛,仰靠在椅背上,椽了椽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