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何大拿是不想讓我知道。
“好了,我就在這兒睡了,你也一起睡?”
我說完看著何大拿,他搖頭,然後走了,我插上門,關掉燈,點上煙,一時半時的我不會睡,因為這千古一嚇,也需要緩上一陣子。
早晨起來,眼睛發疼,知道沒有睡好,換上衣服,進煉化間,每天聽著哭聲,嚎叫聲,似乎習慣了,習慣那是愛的音樂一樣,那並不是悲傷,是送彆的曲子。
爐子裡燒著死者,那種聲音是特彆的,最初是恐懼的,現在似乎習慣了。
場長過來,跟我說,過兩天來一個人,是煉化師,跟我學。
“得,彆給我弄什麼徒弟了。”
我不想再帶什麼徒弟,很是麻煩。
“不行,你一個人不放心,然後我調班,上一天休息兩天。”
場長黑著老臉走了,他竟然跟我黑臉。
我乾完活兒,火葬場也安靜下來,這裡是兩重天,瞬間的沸騰,瞬間的安靜,這種轉換絕對沒有過程,瞬間就結束了,最初讓我茫然若失的。此時我已經習慣了這種,或者說喜歡上了這種瞬間的感覺了。
我進辦公室,依然沒有回父親家,接著我的指蓋畫兒,完成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自己弄了菜和酒,在辦公室裡喝,窗戶外麵對著的就是那一排的停屍房子,那裡停放著無數的屍體。
指蓋兒畫,放上七天之後,我就可以看到眼睛裡的凶手,我期待著那瞬間的發現,那是讓你永遠也想不到的一個結果,永遠也猜不出來的一個故事。
我依然睡在辦公室裡,這裡的安靜是任何地方也沒有的。
我想小喆,看來真的需要去談談了。
第二天,不是我的班兒,去找雲白,她在家裡。
“我想,我們得談談。”
“當然。”
雲白還是談那個男人的事情,我是不會放過這個男人的,我提到小喆,她搖頭,那天我煽了雲白一個大嘴巴子,一個女人已經讓變綠了,我忍受了,她拿此為榮一樣的跟我噴起來,我不抽她,怪我沒教養。
我走了,沒有一個結果。
我回父親家。
“你不能總這樣,我把雲正師傅請來了,晚上一起吃飯,聊聊你的事情。”
其實,我知道,聊也沒有結果,如果有結果,有辦法,早就有辦法了。雲白跟我離婚就會死掉,這是一個結,沒辦法,她也不可能再跟我在一起,我知道,我身上的死人味,她確實是聞得到,也許是一種心理上的,但是已經形成了,完全的就改變不了了。
那天沒有聊雲白,隻是喝酒,父親提了一嘴,雲正師傅沒接,看來這個故事是無法接下去,父親也沒有再提。
父親把小喆接回來是第二天我下班之後,我和小喆有距離,他不敢靠近我,不然回家就被打,這是他告訴我的,小喆的那眼神,確實是讓我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言狀的疼。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我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做。
我不愛回家,任何的一個家,我喜歡上了火葬場的安靜,我找場長要了一間房子,把家搬到這兒來了,場長勸了我幾句,我搖頭。
一個在火葬場住的人,是有點讓我感覺到可怕的人。
七天,指蓋畫兒到可以看到眼睛裡凶手的時候了,那天我喝了不少酒,然後把指蓋畫兒拿出來打開,拿出放大鏡來。
我的手在哆嗦著,那隻是夢裡的東西,在現實中真的能看到嗎?
果然,看到了,那是真實的,那絕對沒有錯,我萬萬沒有料到,在葛竹眼睛裡的那個人竟然是,竟然是……
放大鏡都掉到了地上摔碎了,我一慌,一驚,急忙用把紙把碎了的鏡片蒙上,在火葬場,摔了玻璃或者是鏡子,要立刻的蒙上,那是招鬼惹魂的東西,然後我清理掉,坐在桌子上,點煙的時候,手都在抖個不停,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我覺得那是不可能的。
我連著抽了四根煙,站到窗戶那我,那個人竟然是場長,是場長,這個平時看著溫和的男人,竟然殺掉了葛竹,到底為了什麼呢?到底發生了什麼呢?我不知道,完全的不知道,在夢裡,葛竹和場長並沒有什麼交集,也沒有什麼各人的往來,這怎麼可能呢?我完全的就不相信,這件事情的發生,覺得那是假的,都是假的。
天亮了,我進煉化間,場長就帶著一個男孩子來了,挺多就二十歲,看著還有稚氣。
“這是你的師傅柯左。”
這個男孩子怯怯的叫了一聲師傅,一如當年的我,成河。
“你到我辦公室等我,就在是那間。”
我看著成河往我的辦公室走去,我看了一眼快進屋子的場長,那背影讓我不相信,這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了,怎麼可能殺掉葛竹呢?當年葛竹的死,被定為一個意外,因為在現場什麼都沒有,一個意外的死亡。
場長是用什麼手段把葛竹殺掉的呢?他肯定是沒有去現場,葛竹就死掉了,這點我有點不太相信,我知道我的一個同學在公安局當副手,是我們同學中最大的領導。
我下班後,去了公安局,那個同學真是有點氣派,上學的時候,我們總是打他,他沒有記仇,而是很熱情的把手伸出來,然後又縮回去,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沒有關係。”
他知道我是燒死人的,這樣的反應很正常,我提到了葛竹的案子,他一愣。
“這個案子當年是我辦的,那隻是一個意外死亡。”
我搖頭,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