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拿被我推到辦公室,然後我進煉化間,把寒揚師傅推進了爐子裡。
全場的職工沒有一個人走的,都在等著。
兩個半小時之後,我把骨灰撿到了骨灰盒裡,那是場子最好的骨灰盒,然後就直接送到骨灰室。
那天,整個場子一片死靜。
我送何大拿回家,他一直就不說話,我不知道他跟寒揚師傅有著怎麼樣的聯係,我突然就問。
“寒揚師傅一個人,沒有親人,他自己怎麼進的冷櫃裡去的,十二號怎麼變成十三號的?為什麼要變成十三號?”
何大拿擺了一下手說。
“你回家吧!”
我知道何大拿此刻不想說,我回家,去了父親家,父親和小喆在院子裡玩。
那天吃飯的時候,我跟父親提到了寒揚師傅,父親隻是歎了口氣,搖頭。
對於所有發生的事情,似乎都感覺到了無奈。
這天我回家,晚上竟然開始做夢了,那個斷了很久的夢,我的錯世,我的小名叫小四的那錯世。
我那天夢到了和伊秋菊在胡同裡約會,她有點慌張,我那個時候膽子大,拉住了她的手,她緊張的鼻尖都冒汗了,想掙脫沒有能行。
那天就是拉手了,得瑟完了,我跟那些小混蛋就在街上惹事生非的,然後喝酒,那天出來,被幾個人把我堵在了胡同,然後就是一頓狂打,我知道,我得罪的人多,誰打我都不算冤,打就打了,無所謂的事情,我似乎習慣被打了,當然,也習慣了打人,幾天不打一個人,手就癢。
那天我被打得挺慘的,我回家,又被父親給了幾腳,然後帶我去了衛生所,擦了點藥就完事了。
第二天,我依然上街去逛,和小混混們四處找人報仇,可是沒有找到。
下午去伊秋菊家外麵晃,一會兒她就偷著跑出來。
在小胡同裡我拉著她的手,親了她,她那天有點急了,還咬了我一口跑了。
我得意,她看到我被打成那造型的,心痛的要哭了。
早晨醒來,那似乎都敢發生一樣,甚至我可以聞到手上拉著伊秋菊的香味,她身上總是有一股子好聞的味兒。
今天我休息,什麼地方都不想去,寒揚師傅的突然死亡,讓我理解不了,難道一個人可以預知自己的死亡嗎?
我在家裡看書,心空和尚來了,我愣住了,他說過,他有幾年沒出山洞了,他來了。
心空和尚坐下後對我說。
“我想把我所學的教給你,不然挺可惜的。”
“你也要死了?”
我嘴有的時候就這樣,沒個把門的,說完我想,心空肯定上來就給我一個嘴巴子,但是沒有,和尚的定力是我不知道的,如果是何大拿,肯定的,百分百的。
“是的,我要死了。”
我激靈一下。
“怎麼可能?誰也無法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
“有的人可以。”
這是我所沒有想到的。
“你可以教雲白。”
“我們隻是交易,你是極陰之人,教給你我覺得是最合適的,何大拿也懂得陰學,也有研究,如果你能把這兩個結合到一起,將來把陰學發展起來,也算是我心空沒白來世上走一次。”
我沒有想到心空會有這樣的想法。
“也好,讓我考慮一下。”
“那好,最好你快點,我剩下的時間不過就十五天了。”
我愣了,心空走了,看著心空的身體,彆說是十五天,就是十五年也應該沒有問題,可是他卻說自己隻有十五天了。也許是,人是沒有辦法看的,現在看看好好的,睡一覺也許人就沒有了。
這件事我真得考慮一下,學陰學我沒有準備,將來學了會怎麼樣?知道更多另一個世界的東西,有什麼好處呢?
池清終於跟我說,她不能再跟我在一起了,我沒說什麼,我根本就保護不了她,我還能怎麼樣呢?
雲白這個女人又要鬨什麼,我完全的就不知道,她失蹤了是更讓我覺得可怕的事情,說不定什麼時候冒出來,給你一擊,讓你防不勝防的就倒在地上,她然後詭異的笑著走了,她從來都是這樣。
現在她不折騰那上世一輪了,不知道又要折騰什麼。
第二天上班,進停屍房,那十三號冷櫃,又變成了十二號,一切都很正常。
毛剛進來了。
“柯師傅,這些日子你辛苦點,我們正招工,隻是不太好招,誰也不願意來這個地方。”
“沒關係,我也習慣了,一個人挺好的。”
其實,一個人也不是很忙,四個爐子就是一起開的時候也不是很忙,煉化上了,就不忙了,一個死者要燒上兩個小時,或者是兩個半小時。
今天燒了八個,兩個老頭,三個老太太,一個車禍,兩個病死的。
家屬的哭聲永遠是最有力度的,永遠最有穿透力,我最初來的時候,就是離開火葬場,滿腦袋都是哭聲,那哭聲就不斷的在,在夢裡都是,現在呢?我似乎就聽不到了。
中午結束了,我坐在辦公室裡抽煙,這是我的習慣了,然後衝澡,換衣服,出來,我沒有回家,在街上走著,逛著,似乎我真的沒事可乾了。
小喆永遠是我的痛,我抱不了他,他也拒絕我抱,這是雲白給洗腦的事,也許他大了就會理解了,那個時候我可以抱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