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曉麗走了,劉守貴從塔裡麵出來。
“毛瘋子來乾什麼?”
看來兩個人是不對付。
“讓我給那個人化妝,我答應了,但是我不回火葬場。”
“也好。”
第二天我去火葬場,李豐就過來了,身邊一個男人,她沒有介紹,隻是說。
“好好的化,出亂子我收拾你。”
她還在裝,我要是轉身走,她就尿在這兒了,二貨。
那個男人跟我進的化妝室,拿出照片,幾張,我接過來看了幾眼,還回去。
“柯師傅,不用理她,她就是這樣的人,我想,等我處理完這事,我會想辦法讓你回火葬場的,李豐也不會在這兒呆著了,她不適合,沒有人不反對的。”
我不認識這個人,但是看著眼熟罷了。
我化妝,四個小時。
臉部隻剩下骨頭了,有的骨頭被燒掉了,補骨,打膠體,做臉體,非常的麻煩,四個小時完活了,我感覺頭有點暈,坐下點上煙,那個男人進來了,看了一眼,眼淚就掉下來了。
“我兒子,去下麵檢查工作,就遇到這事了。”
這事我也聽說了,鐵水罐子倒了,死了二十多人。
“人總有一死。”
“化得太完美了,我兒子跟我說過一句話,說火葬場有一個柯化妝師,我真的有那麼一天,就讓他化妝,這是玩笑話,沒有想到,沒過幾天就遇到這事了。”
我搖頭,把屍布蓋上。
“節哀順變。”
那天,我回劉守貴那兒,劉陽在那兒炒菜呢,今天她休息。
劉陽問我想不想去她同事的一個廠子,當檢查員。
“我不想去,呆一段時間的吧。”
其實,我心裡想什麼,此刻我也想明白了,今天化妝後,看到那完事的妝,我就知道,我離不開火葬場了,那種感覺在任何地方,恐怕也找不到了。
讓我沒有想到的,六月份的時候,主任來找我,遞給我一個通知單,上麵寫著讓我回場子上班,任場長,我的頭直暈,這怎麼可能呢?
主任說。
“李豐病了,重病,恐怕也活不過幾天了,在北京看都看不出來是什麼病。”
那是陰毒入體了,印象發黑了,逃不掉的。
“明天我去,進來一起喝一杯。”
“不了,柯場長,火葬場那邊我還有很多的事情,您明天到場子就得忙一氣了。”
主任走了,我愣了很久,一直到劉陽叫我進去,我才醒過來。
我進去,把單子放桌上上一放,劉陽看了,半天說。
“見鬼。”
劉守貴也說,真是想不出來,這都是什麼打法。
我們正聊著,電視裡出現一個人,我一看,我勒個去,那個人竟然是副市長,難怪了。
我說了這事,劉守貴說,聽說這人副市長很正直,而且也相當的有能力,來這兒兩年,市裡的經濟就有一個大變樣,老百姓也得到了不少的實惠。
我到是也聽說過這個副市長,但是他幾乎是很少上電視,聽說不喜歡上電視,也不讓上報紙,是一個乾實事的副市長,我是遇到了好人。
第二天,我上班,場子裡的人都在院子裡等著我,然後鼓掌。
“好了,大家還按原來的樣子上班。”
大家都叫起來。
我坐在了那個位置上,場長的位置上,那把椅子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坐在上麵,我不知道,我父親當年想過沒,也許沒有想過。
我就是當場長了,我也給自己排了班,每隔兩天就去化妝室一次,乾我的活兒。
毛曉麗給我打電話,說了一堆喜慶的話,其它的意思我也明白,那個割皮的事,還是要做的,我想想,如果我隻是一個化妝師,到是可以了,可是我現在是場長,乾這事,總是覺得有點奇怪。
我當場長了,我去父親的墓前,告訴了父親,我不知道他高興不。
那天,我回家,雲白竟然來了,她還是提出來要回來,我沒同意。
“其實,姥姥也老了,沒有人陪著不行。”
“她也來,她想來。”
我猶豫了半天,說。
“回來可以,但是要記住了,我身上有死人味兒,同時,父親的東西你不能動,一點也不能動,他的房間你也不能去。”
我把父親的相拿到了他的房間,父親肯定是不喜歡看到這個女人。
雲白回來了,帶著姥姥,有了姥姥似乎就好多了,每天能看到姥姥,陪姥姥聊天。
劉陽買了車後,每天下班都過來,母親更多的時候會把菜做好,我喜歡母親燒出來的菜,永遠有一種特彆的溫暖,可是我對母親的意見總是轉變不過來,很彆扭。
我七歲的時候,母親把我從父親,爺爺的身邊帶走,去了另外一個城市,讓父親看不到我,找不到我,我知道,他會每天都到大街上找我,去學校找我,我不知道她當時為什麼那樣做,我理解不了,她帶著我住在一個男人的家裡,我不喜歡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也不喜歡我,但是沒有打過我。
我不願意想起來這些事情來。
火葬場招工又開始了,三年一招,調走的,不乾的,總是走馬燈一樣,真正在這兒能乾到退休的,超不過一半,在這裡心理上都有問題,心理醫生也是總來,這點大家都接受。
這回招上來了六個有,三個煉化工,三個化妝師,竟然都是女孩子,真是奇怪了,男孩子膽子越來越小了,她們都很年輕。
我也有意的找了幾個好師傅帶著,讓她們徹底的能在這兒呆著。
培養出來一個化妝師,一個成熟的煉化師,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