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矛盾?”
“說實話,柯明喆在當場長的時候,割過皮,做過皮畫兒,他割了我妹妹的皮,所以我來報複,沒活那是他命大,我矛盾的原因,我們是朋友,柯明喆是你上世的兒子,你回世了,可是你後來把上世的事情都忘記了,對不起了,我的朋友。”
高華走了,我傻在哪兒了,那日記上寫的確實是都是真事,難怪我今天是坐立不安的,原因在這兒,柯處長真的就是我上世的兒子,真的就是。
我去手術室,醫生出來搖了頭。
那天我哭了,似乎有著什麼讓我疼的東西。
柯明喆讓我看墓地,那是什麼意思呢?當初我沒有明白,這是預感嗎?我不知道。
柯明喆是我燒掉的,燒得我心痛。
我給葬在了那個地方,李小歡哭得死去活來的,劉陽也來了,還有他的兒子,我的孫子。
他被埋在了母親的旁邊,這麼說,這個石碑上刻著雲白的這個女人,是我上世的妻子。
此刻我也明白了,柯明喆的意思,以後我死了,也要埋在這兒,算是一家團圓了,那麼為什麼不要上世的我埋在這兒呢?我理解不了。
柯明喆的死,跟看高華臉上有字有關係嗎?我不知道。
高華死了,化妝的時候,我看到的,那臉上的字沒有了。
欠的還了,還了就沒有債了,沒有債了,就換了另一個世界活著,乾淨的,猶如剛出生一樣的孩子般的純淨。
我沒有送高華,從心裡上過不去。
劉守貴回家養病,我過去,劉陽帶著孩子,那赤縣的紮宅,我來過,似乎這裡有著什麼樣的記憶。
劉守貴對於柯明喆的死,他說是內疚的,如果當初幫一下高華,就不會有什麼事情了,雖然是鬼絕,但是也有一個辦法,劉守貴沒有說,此刻再說,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對於柯明喆的死,普通來看,就是一場意外,和其它的意外完全一樣,這並沒有什麼奇怪了。
我坐在這個曾經柯明喆坐過的辦公室,這裡依然是他那個時候的裝飾,我沒有動一點,我不想動。
我雖然把上世忘記了,但是我也是在努力的尋找,我的日記全部丟失了,詭異的就不見了。
辦公桌有一個抽屜,沒有鎖,但是卻打不開,我一直也沒有去打,此刻,我想打開,因為柯明喆死了,我總是有一種感覺,他給我留下來了什麼。
那抽屜是奇怪的,我找來了工具,硬是給撬開了,那裡麵除了日記,還有一把木頭刻出來的手1槍。
我覺得挺奇怪了,把日記拿出來,翻開,隻有一篇日記,一個厚厚的筆記本,那是柯明喆的字,我認識。
柯明喆的日記,也許是最後一篇日記了:
這把木頭手1槍是父親給我做出來的,他的手劃了一條口子,我看著流血了,很多,那年的事情我永遠也忘記不了。
父親身上有一股味道,我母親說,有,我也聞到了,母親說是死人味兒,可是我卻聞著不是死人味,而是一種男人的味兒。
這是我小時候最深的記憶,沒有想到,父親回世了,我看到他第一次的時候,就感覺是那樣的熟悉,果然是父親的回世,我欠他的一抱,終於還給了他,那一抱,抱得我暖暖的……
我的眼淚流出來了,滴到了日記本子上,柯明喆我的兒子,雖然我不記得了這把手1槍了,但是我知道,他是我的兒子。
這是柯明喆留給我的東西,還有辦公室上的骨灰盒,想想,柯明喆是預感到了自己的死亡了,把一切事都安排完了,也許是這樣。
我站在窗戶前,看著火葬場,人來人往的,這兒是陰陽交割的地方,這裡是走向另一個世界的地方,也是新的開始的地方,我們這些火葬場的人,也叫送靈人,他們忙碌著,把生命做最後的完結,然後讓他們開始新的世界的生活。
這世的回世,不知道是對是錯,不管怎麼樣,這也是生活,痛了,幸福了,隻有自己知道。
我決定帶著母親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母親同意了。
我把辭職交上去的時候,局長隻是搖了搖頭,批了。
我離開這座城市,就是想徹底的和這裡分開,痛得太痛了,所以要離開。
那是一個靠海邊的小城,很小很小的一個鎮,古鎮,那石板的小路,陰仄的小巷子是我和母親喜歡的,閒的時候,我就帶著母親走在這石板小路上,或者是到海邊坐著,海和河完全不同,那又是一種詮釋,我沒有懂它在詮釋著什麼,隻有坐久了,看久了,你才能有所醒悟,因為它實在是太大了。
我在報社當了一名編輯,副版的編輯,編一些稿子,我喜歡這樣安靜的生活。
那座城市的一切我都沒有帶來,我不想有一點那兒的影子。
來小城的第二年,我在海邊撿到了一個漂流瓶,裡麵有紙條,折疊著,我打開了,那上麵寫著:爸爸我想你。
那是柯明喆的字跡。我捂著痛哭起來,那是我第一次淋漓以致的哭,我在上麵寫上了:兒子,爸爸想你。
然而扔到了海裡,它會漂流到什麼地方去,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兒子小喆一定是能看到的,因為我看到了。
鄰居大娘給我介紹了一個小鎮的對像,長長的頭發,很像郝非,我們拉手光腳走有海邊,那一切仿佛都是新的開始了,雖然有著痛,可是那痛似乎是讓你堅強的理由和原因,讓你更高大,沉穩了。
我喜歡坐在海邊,幾乎每天,就像跟小喆坐在河邊一樣,告訴他,好是生命的流淌。
現在坐在我身邊的這個女孩子,很安靜,我告訴她,那是生命的洶湧,大海安靜的時候,我告訴她,那是生活的安靜,她每次都衝我輕輕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