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演員的,最擅長的就是觀察形形色色的人物,癌症患者他扮演過也研究過,心中當即有了不祥的預感。
“先把藥吃了吧。”
顧芳瞧著時間差不多了,詢問著牧州。
牧州卻擺擺手朝她搖搖頭,他不想當著女婿的麵吃藥,他回來是認女兒的,不是賣慘的。
即便藥沒有拿出來,賀深心中的猜測已經成了定論,他驀地抬頭朝洛茵看過去,洛茵對上兒子的目光,一臉嚴肅地朝他點了點頭。
賀深心口頓沉,手擱在膝蓋上不由攥緊。
洛茵在電話中雖然跟他說了舒櫻和牧州之間的關係和舒櫻的身世,卻並沒有對他講牧州的病情,連洛茵都覺得,這事對舒櫻來說太過殘忍。
賀深夾在他們中間,同樣不好過。
先將顧芳和牧州送到了顧芳的住處,牧州要下車的時候,忽然抓住了賀深的手。
他的手極瘦,跟個骷髏架子似的,但手勁很大,抓得賀深有些疼,他抬眸,對上牧州泛著紅血絲的一雙渾濁眼眸。
以前那般風姿綽約的男子如今病入膏肓,臉頰凹陷下去,活脫脫是個枯瘦的老頭子了。
牧州握著賀深的手,深深地望著他,抿著的唇在輕輕顫抖,卻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賀深被這樣的目光觸動,他想說點什麼,可話梗在喉嚨裡,半響也沒能說出來。
最終翁婿二人誰都沒有說話,牧州沉默地下了車。
被顧芳扶著,他佝僂著身子,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大門走去,每一步都邁得格外艱難。
這個背影,看得賀深心酸不已。
他沒能忍住,從車上走了下去,輕喚了一聲,“牧老師。”
牧州倏然頓住了腳步,回過頭。
賀深在院門口跟牧州說了幾句話,牧州眼裡的光亮了亮,露出驚喜和感激的神色,重重點了點頭,再被顧芳扶著往裡走時,腰杆都挺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