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老者一愣:“老爺?你覺得混江龍能贏。”
“看他造化吧,誰知道呢。當初林義一個退伍的大頭兵,充其量有點身手,卻一年之內蛻變成龍,成為華海最耀眼的一代霸主,這又誰能想到?”
霍天洪淡淡說著,有些感慨萬千歎道:“天意,不可揣摩啊。”
麻衣老者頓時沉默下來,他回想起曾經在三江大酒店,那個仍舊稚嫩要強的少年,麵對張嘯林的咄咄逼人豪飲十四碗烈酒,曆曆在目。
不過一年時間,物是人非,山水輪流轉。
麻衣老者歎息一聲,眼中閃爍著一股狠厲:“當初,還不如聽諸葛老先生的話,趁他未成氣候,直接做了他!”
霍天洪搖頭笑道,“如果真與他為敵,那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我了。”
他一指地上張嘯林的屍體,歎息一聲:“晚了,一切都晚了、、、”
“猛虎歸林,潛龍入海,雄鷹展翅、、、這諾大華海,屬於林義的時代,來了。”
擁有虎窟、紫荊花會館,以及剛收複的清幫,林義的勢力和地位注定會一.夜暴升,甚至能穩穩壓霍天洪一頭。
當之無愧的華海霸主。
霍天洪平靜的望著波濤越發湧動的江麵,望著穿戴整齊,威視仍存的張嘯林,複雜說道:“嘯林兄,你我兩人明爭暗鬥,為爭這華海霸主的位置,耗費了二十年啊,二十年的青春,付之東流,到頭來卻為彆人做了嫁衣,你說,我們兩個圖的什麼、、、”
霍天洪哈哈一笑,將手中的野花放在張嘯林胸口,不免浮現一抹兔死狐悲的蒼涼和落寞,“我比你運氣要好一些,雖然我會逐漸被架空成為一個傀儡,但最起碼,我還活著!”
“這是我的幸運,也是你的幸運。”
“嘯林兄,向我們這種混江湖的,從來都是朝不保夕,命如草芥。你運氣不錯,至少還有我這個老朋友送送你,我若哪天橫屍街頭,又有誰能送我呢?”
“我們都是窮苦人出身,靠著碼頭發家,黃浦江就是我們最親切的故鄉。你也說過,你張嘯林生前放蕩不羈,無法無天,死了也不願隨波逐流,待在緊湊的骨灰盒裡。也罷,今日,葉落歸根,你就隨著這浩蕩黃浦江一路向北,看遍這龍國的大好河山,踏遍著天下的錚錚鐵騎,也不辜負了你張嘯林的赫赫凶名、、、”
霍天洪擺擺手,馬上有人將張嘯林的屍體放置在平靜江麵上,任由他隨江遊蕩,飄搖,沉底、、、
“嘯林兄,一路走好!”
霍天洪高喝一聲,拿出一瓶烈酒,一大口悶下三分之一。
生前高高在上,輝煌無比的清幫大梟張嘯林,此刻平靜的躺在江麵上,如野草浮萍,無根無影,隨浪花飄蕩著,耳邊秋風又卷起陣陣落葉,楓葉飄紅簌簌落下,讓所有人都感到一股英雄沒落的蕭瑟和悲壯、、、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儘多少英雄。
那洶湧起伏的江麵浪花,便如一個人的一生,曆經平靜、起伏、湧動,最終化為一汪江水,徹底死寂下來。
“浪奔 、、、浪流、、、 萬裡濤濤江水永不休。”
“淘儘了、、、 世間事、、、 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霍天洪提著一壺烈酒,步履蹣跚的走在江邊,紅著眼眶送走張嘯林,腦海之中,不斷回想起華海灘的悲壯淒涼旋律。
“走千山、、、 繞千道、、、直到天上萬裡雲霄。”
“人生路 、、、路迢迢、、、誰道自古英雄多寂寥。”
“若一朝、、、 看透了、、、一生清風爭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