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曆山一把甩開她,大喊著:“回什麼家?我哪有家?”
他踉蹌幾步,竟跌坐在了地上。
一個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竟然就這樣坐著地上,捧著手機嚎啕大哭。
他滿臉的淚水,哭的撕心裂肺,好像要將自己的靈魂都喊出來,要把整個人生都掐死在這裡。
他幾乎用儘全力的嘶吼,整個人已經徹底崩潰。
“都死了!全都死了!我哪有家,我沒有家了!”
“沈暮,你這個掃把星,你為什麼不去死啊!你去死,把你媽換回來啊!”
沈暮的心跟著震動,這大概是頭一次,她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沈曆山對沈梔書的思念。
眼瞧著天越來越暗,似乎很快就要下暴雨了,親朋好友都有些焦躁,想要快點離開這個陰沉沉的墓地。
沈暮不耐煩的說:“爸,你起來吧,彆再鬨了。”
沈曆山嘶吼著:“什麼爸?誰是你爸!我不是你爸!”
沈暮愣了一下,隻當他在說氣話,他這段時間像是瘋了一樣,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沈暮捏了捏眉心,說:“好,沈先生,你先起來行不行?馬上要下暴雨了,等葬禮結束,你去許女士的靈堂裡哭個三天三夜都沒人管。”
沈曆山卻像是終於打開了話茬,他嘶吼著:“沈暮,我告訴你,我不是你爸!從來都不是!要不是為了你媽,我絕不會讓你在沈家多活一天!”
“誰是你爸?你不是我生的!你這個私生女!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你給我滾!滾出沈家!”
這一句句的嘶吼如同驚雷一般,在沈暮的腦海中炸開。
她在沈曆山怨毒的眼神中終於回過神,他不是在說氣話,他在宣泄一個事實。
一個沈暮多年來一直想不通的事實。
沈曆山說,我不是你爸。
沈暮的嘴唇都跟著顫了顫,她問:“你說什麼?”
沈曆山從地上爬起來,衝上前一把握住了沈暮的肩膀。
他手上的泥濘抹在沈暮的黑裙上,好像裹挾著濱海市盛夏雷雨天的濕氣,一起抹在她身上。
沈曆山血紅的眸子盯著她的眼睛,好像要將這句話從眼神直接灌進她的腦子裡。
他咬著牙,說:“你聽好了,你不是我的女兒,我也不是你爸!你媽跟彆人生了你,知道嗎?私生女!”
“轟隆!”
突如其來的雷聲像是要將半邊天空都震碎,閃電在天邊劈開,像是見沉寂多年的幕布徹底撕開,露出鮮血淋漓的真相。
沈暮的臉色瞬間蒼白,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是伶牙俐齒的,也是極強勢的,可此刻......她突然失去了語言功能。
沈曆山鬆了手,從頭上硬生生的拽下一撮頭發,黑發裡夾雜著幾根白發,又和著泥土,臟亂不堪。
沈曆山抓住沈暮的右手,沈暮的手腕肌肉因為疼痛收縮著,本能的打開了手掌。
沈曆山將頭發塞進她的手心,再把她的手掌用力的合上。
他說:“你不信我是吧?去,現在做親子鑒定,沈暮,你就是個野種!
你為了嫁進豪門毀掉沈家,我告訴你,你現在什麼身份都沒有!你也不該叫沈暮!
你媽死了,你也沒有爸爸,你一個野種,你這輩子都彆想嫁進霍家!你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