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所見的一切,仍然是一片黑暗。
那就像置身於一張故意用濃墨水重重渲染而成的一張畫,眼睛所及全是無儘黑暗,我甚至懷疑自己就身處於黑洞之中。
這裡沒有光,沒有一絲聲音。那是極端的寂靜,我隻聽見自己的心跳與呼吸聲。
我有一個想法,這地方似乎連時間與空間都不存在。
時空既然不存在,那麼我又是什麼東西?
我漸漸地感到一種令人極度窒息的感覺。
突然間我想著,是否所有的東西本來就是如現在這樣全是虛無的?世界、土地、學校、村落、人、鬼、妖怪、女朋友、同學、父母……以及由此而組成的或是多姿多彩或是平淡如水的人生,都隻不過是一種幻覺?
我們所有的人生軌跡,從出生到呀呀學語、再到上學讀書、然後工作、婚戀、生子……這一切的一切,隻不過是一場可笑可歎的幻覺?
就連由此產生的情感都是虛情假意?
甚至就連我們自己本身也不存在,隻不過是一種類似意念一樣的東西?
甚至整個宇宙就是我在這種空間中所幻化的產物?宇宙本不存在,隻是我的意念而已?
這種幻覺的產生源於虛無,源於無邊的黑暗。
一切的一切都是虛無?
這樣想著,我突然想放懷大笑。如果這是真的,自己的人生與世人的恩恩怨怨、算計得失渺小得有如一顆塵埃,甚至不如。
不,不要亂想!突然間我驚醒過來。緩緩地將眼睛閉上,口裡靜靜地默念著“淨心咒”。淨心咒能夠明心靜神,去除心魔。
是的,在這樣的地方裡,必須堅強,必須相信自我,要不然,在這樣的地方,極易出現幻聽幻覺和一些恐怖的東西,甚至會將人逼瘋。
我突然覺得,孤獨與黑暗才是極端恐怖的事。就如我現在一樣。
我覺得呼吸窒息,極端壓抑。
就這樣也不知道念了多少遍“淨心咒”,我的靈台漸漸變得澄明。在這種地方,必須堅持自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因為時間本就不存在,所以可以說我隻經曆了一刹那,也可以說我自宇宙誕生便已存在,就在這時,突然間我就發現自己的眼前不遠處有一個白色的影子在飄動。
那道白影在絕對的黑暗之中顯得鮮明而突兀,我甚至有些驚訝,這裡沒有光,那我如何感覺到那影子正在移動的?
難道那是我的幻覺所幻化而成的產物?
那白色影子飄著,從我的前麵到了後麵,從左麵到了右麵,這樣晃來蕩去的。
鬼?那是一隻鬼?
不,也許我看見的仍然是一片黑暗,而那影子不過是我想像出來的而已。
也許真的就是我的想像,我甚至可以預見如果我像這樣想像下去,甚至可以再次在黑暗虛空中構築出一個個物質宇宙。
歎了一口氣,我再度凝神靜氣默念起“淨心咒”來,意圖消除一切心孽。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聲音空空蕩蕩的,沒有一絲著力點。
而就在我念著咒語的這時,突然間我的耳朵聽到了一個聲音,“不用念了,是我將你帶到這裡來的。”
耳朵裡驟然聽到這聲音,有一種恍然明亮的感覺,就像我孤獨地過了千世萬世突然聽到一樣。
“你是誰?”看著那白色影子,我的聲音變得尖銳而沙啞。
“你想見到你的朋友們嗎?如果想,那麼,打敗我!”那聲音無喜無淡,就這樣說了一句。
“這裡究竟是在哪裡?你將我的朋友們都怎麼樣了?”我厲聲喝問。
“想要知道答案,就使出你全部力量來,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手段。”那聲音悠悠開口。
這時候,我才從這聲音裡聽出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我看向那白色影子,那白色雖然鮮明,可是我始終無法看清那人長什麼樣子。
雖然我明白這道影子也有可能是我在極度寂靜之下的心魔所生,但我還是掏出了幾張化煞符,準備迎敵。
也許打敗眼前此人,我就能夠再見到張芬他們!
“那好吧!”我大叫著,已經將化煞符扔了過去。
那白色影子不避不躲,在化煞符快到她麵前時,突然間蓬的一聲燃燒起來。
“就這點本事?”她平淡的話語裡帶著嘲諷。
我哼了一聲,抽出劍,衝向了她。
這時候我才發現,手上的劍似乎已經回複了原來的樣子,我握著的是一把桃木劍!
我朝她用力刺去,那女人抬起手,抓住了我的劍。
心下一驚,我大喝一聲,不得不念出了殺鬼咒:“太上老君,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登山石裂,佩帶印章!頭戴華蓋,足躡魁罡,左扶六甲,右衛六丁。前有黃神,後有越章!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 急急如律令……”
在念出殺鬼咒的那一刻,隻感覺自己法力大漲,我一下子抽回劍,再次朝她劈去。
她隻是輕輕地一晃,就躲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