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電話就接通了。
“你好,請問是林初雪嗎?我現在跟林渺渺在一起。”
“你,你是誰?你為什麼要綁架我女兒?”
林初雪的聲音先是很憤怒,但是很快,又變成哀求。
“我求求你,不要傷害我女兒,求求你了,無論你要錢還是要什麼,我隻要有的,全都給你,什麼都可以。我什麼都不在乎,隻求你不要傷害我女兒……”
“不是,你先彆激動。我將她救出來了,現在準備送她回到你身邊。”
“啊?是這樣?對不起,實在是太對不起了,謝謝你,我在東城派出所這邊。”
“好,我很快就到。”
收起電話,江夜深呼吸一口氣,開車前往東城派出所。
林渺渺忽然問道:“爸爸,要見媽媽,你很緊張嗎?”
江夜道:“是有一點。”
其實何止是有一點?江夜的心情從來都沒有這麼緊張,這麼忐忑過。
他很想騙自己,就算林初雪見到了他,也不會有太過激的反應的。但是,這可能嗎?
侮辱了她,毀了她一生的男人出現在她眼前,她怎麼可能不過激?隻怕是當場罵人,打人,拿菜刀砍人都有可能。
而被罵被打這些都不是江夜所害怕的,他覺得那是他應得的。他最害怕的,是林初雪永遠不願意再見到他,甚至永遠不再讓他見林渺渺。
那樣,他將再也沒有機會彌補自己的過錯,將一生一世活在對女兒的想念以及愧疚當中。
那,會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折磨。
遠遠的,東城派出所已經在望。江夜看到一個身穿職業裝的女性,站在派出所的門口四下張望著,神色焦急。正是林初雪。
她顯然是下班之後發現林渺渺不見了,就著急的到處尋找,找不到就來了派出所,所以還穿著工作的衣服。
看到她,江夜這麼多年第一次產生一種名為“膽怯”的情緒。他的心跳加速,車速卻是不由自主的放慢,竟是害怕太快跟林初雪照麵。
“媽媽,是媽媽!”
林渺渺已看到林初雪了,她向林初雪揮舞著小手。
母女倆似乎冥冥之中有種無形的聯係,林初雪也看到了林渺渺,她不顧橫在麵前的車流,往江夜這邊急奔了過來。
一邊跑著,林初雪眼淚流下的速度比她跑的速度還要快。
“渺渺,渺渺!”
她上了車,緊緊將林渺渺抱在懷裡。
“你嚇死媽媽了,你去哪裡了?你嚇死媽媽了!”
通過後視鏡,江夜看到林初雪將林渺渺的臉抱得很緊,小渺渺疼得直咧嘴,卻是忍住沒有發出聲音。
“那個,渺渺她……”
“怎麼了?”
林初雪看向江夜。
江夜卻沒轉過身去,隻指了指自己的臉,林初雪趕緊去看林渺渺的臉。當發現她嫩嫩的小臉紅腫著,上麵還殘留著手指的印跡,頓時心都要碎了。
“這是誰乾的?渺渺,你告訴媽媽!是誰?媽媽找他拚命!”
“好渺渺,疼嗎?一定很疼吧?”
淚流下的速度是更加快了。
林渺渺伸出小手,幫媽媽擦了擦眼淚。
“媽媽,你彆哭了好不好,渺渺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對不起,媽媽,讓你擔心了。”
聽到這話,就連江夜都差點哭了出來。
這小姑娘,怎麼就這麼讓人心疼呢。
這時,由於江夜的車停下,後麵的車無法前進了,身後的人瘋狂按喇叭,一邊叫罵著讓江夜快開。
江夜道:“你們住在哪裡?我送你們回家吧。”
林初雪連聲道:“謝謝,謝謝。”
將地址報了出來。
江夜靜靜的開車,聽著後座林初雪對林渺渺的關懷,心中忽然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定。
如果我們真的是一家三口,在一起和和睦睦的過日子,那該有多麼的美好?
他想著,隨即苦笑搖頭。
如果可以實現這個願望,他願意拿他所擁有的一切去換,什麼財富,什麼名利,通通可以放棄。但他知道,這多半是一種奢望。
林初雪是還沒認出他,所以並無異常反應。躲過了這一會,待會還是要打照麵的。隻要林初雪認出他來,哪怕他將自己的心掏出來,林初雪恐怕也不會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隻不到二十分鐘,康複路就到了,江夜按照林初雪的指引,將車開進幸福家園小區25幢。然後,他下了車。
林初雪抱著林渺渺,也下了車, 四目相對,兩人一時無言。
看著林初雪驚訝中帶著點疑惑的眼神,江夜一陣恐慌,不由自主的微微低頭。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不敢直麵家長審視的目光。
若是讓國際上的那些大佬看到這一幕,恐怕是驚得眼珠子都會掉在地上。堂堂暗夜的統領,活閻羅存在一般的夜王,竟也會不敢與人對視。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林初雪問道。
這是個問句,但七分疑問之餘,卻是帶著三分肯定。
“這個……”江夜隻覺口乾舌燥,心臟砰砰直跳。
他不是個很擅長說謊的人,尤其是麵對林初雪,幾乎完全無法說謊。可是他太過於害怕說出實情的結果,以至於這句話隻起了個頭,就再也說不下去。
見他神色古怪,林初雪眼中的肯定越來越多。
就在這時,林渺渺忽然說道:“媽媽,這是爸爸呀,你不認識爸爸了嗎?”
江夜心中大叫:完了!
假如林渺渺不說這話,江夜覺得,事情畢竟已經過了五年,林初雪記憶再深刻,兩人畢竟五年沒見。何況自己與五年前相比已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林初雪未必一定能認出自己。
可是林渺渺這一提示,林初雪必定會想到五年前的事情,彼時的記憶和此時的麵孔,更加容易重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