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束晨曦掉進車裡,照亮了座椅上的一小塊。
季平舟坐進來,那抹切割了棱角的光剛好落在他的衣領上,裴簡看了一眼,忽覺的他心情很好。
他心情好了。
每個人的日子都好過了。
剛將車打著火,還沒啟步。
小道拐角處出現了禾箏的身影,周圍的花叢都枯萎了,她就成了那朵最明豔的花,仿佛就是在這裡落地生根等待盛放的,可此刻,她的表情實在黯淡,仿佛要被摘了下來。
那份失魂落魄,應該連裴簡都看出來了。
“這是挨罵了嗎?”
他說的儘量柔和,可季平舟卻不能柔和的聽了去,雪白衣領上的那塊金光變幻了個方向,他側過了身,洋洋灑灑的,“我去看看,你在車裡等會兒。”
裴簡後知後覺應下時,他已經下了車。
再從車裡看去,兩人已經並排走在了一起,冬日的燦陽總是稀缺又珍貴的,如今落在他們身上卻又好像合情又合理。
風吹的人骨頭都酥軟,在這樣的江南水鄉,生出來的姑娘都有點綿柔的意思,禾箏站在季平舟身邊,配著他斯文清雋的容貌,氣質柔和幾分,任他握著手,什麼都不說,格外溫和。
可裴簡看不到。
進了門。
禾箏便甩開了季平舟的手。
陳姐已經走了。
房子裡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季平舟在後輕聲追問著:“爺爺問你什麼了?”
禾箏沉默著。
她快步走到餐廳,從冰箱裡拿出了牛奶和幾塊已經冷了硬了的麵包,一口接著一口的往嘴裡塞。
季平舟跟過去時她正仰麵喝著牛奶,“唉,有熱的......”
已經喝下去了。
剛喝第一口就被嗆到了。
禾箏垂著麵頰,咳得心肺都疼,心臟仿佛要順著喉嚨吐了出來,喘不上氣的感覺充斥到了眼眶,化為酸澀的眼淚,一點點漫著。
“十年沒吃過飯嗎?”季平舟懶洋洋的嘲諷又飄了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虐待你了。”
毫不誇張的說,在季家,的確是寢食難安。
不再吃了。
禾箏收起那些東西又塞回冰箱,這下手指上都染著淡淡的冷意,未消,一把推開季平舟的時候他都能感覺到,蹙了下眉,聲色也重了,“我問你爺爺跟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