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徐徐往宮裡頭去,外頭街道已經漸漸起了燈火,一眼看去,長街兩旁掛滿了黯淡的白燈籠,這是京兆府今日命人安排的,舉國同哀。
他們的馬車也掛了白,車夫提著的燈籠也是白燈籠,映照得整個長街慘兮兮的。
極兒伏在落蠻的膝蓋上,眼睛紅腫,卻故作堅強地忍住眼淚,但是總是偷偷地用袖子擦拭,在眼淚掉下之前就擦掉,煒哥說,他如今家裡的頂梁柱,要堅強,他會做到的。
極兒的堅強在落蠻的意料之外,伸手執著他冰涼的手,她也想起了爸媽來,她犧牲了,爸媽一定很傷心,其實想起以前她真的挺沒心沒肺的,如今便想著多陪伴在他們身邊也不可能了,不由得眼圈微紅,忙轉過頭卻偏迎上了宇文嘯的眸子,連眼底的悲傷都來不及收拾。
宇文嘯眸子沉暗,長臂一伸,把她摟入了懷中,“你難受什麼?”
“想起我朋友的爹娘來,我朋友死了,隻留下她爹娘。”落蠻把頭埋在他的胸口裡,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他們明理,會看開的。”宇文嘯聲音隱晦地道。
“會嗎?”落蠻鼻音重重。
爸爸或許能想開,他的世界觀很簡單,他以前就談論過生死,說不過是人之常情。
至於媽媽,媽媽大概也能想開吧,她一直那麼忙,她之前管著刑偵大隊,去年還去了緝毒組,她覺悟很高,會為她的犧牲而驕傲吧?
“會!”他的聲音輕柔地從她頭頂上傳來,她抬起頭,看到他麵容淡淡,眸子卻隱晦若海。
小六子忽然就笑了起來,是那種充滿了無奈和諷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