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家裡頭,今晚燈火通明,誰都沒睡,誰也都睡不著。
那老太太已經跪在祖先的牌位前一個時辰之多,跪得是雙腿發麻,全身虛軟,愣是不敢起來。
兒媳,女兒,孫子們都勸過,但是她不敢起來,總覺得皇權無處不在,到處都是眼睛盯著她,她不敢說一句話,不敢大喘一口氣。
大家也就不再勸了,坐在廳子裡頭喝著茶水。
徐師傅身上的傷如今卻不覺得痛,仿佛是有什麼神力加持一般,耳邊響起的都是皇後娘娘今日說的話。
但她還是覺得一切太虛幻了,怎麼會是皇後娘娘呢?怎麼會是太子殿下呢?還有她那瞧著稚拙的徒兒,怎麼就是未來的太子妃呢?
她反複地問了幾遍孩子,這是真的嗎?莫不是都在做夢?
大家竟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他們也覺得是在做夢,覺得自己的人生,到今晚為止就分割成兩段了,前邊那一段人生何其的普通,從這一段開始的人生,說不出的精彩。
鹿小哥撐著下巴,道:“包公子......真的是太子殿下嗎?他看著那麼的平易近人,還跟我說笑呢,不止說笑,他還讓我好好在衙門裡辦差,不要懈怠,說隻要我努力了,就會有很好的前程,娘,我以前怎那麼混啊?終日胡混,浪費了多少日子?”
“如今悔改,還未晚啊。”徐師傅淚水浸著眼睛,溫柔地說。
她的孩子其實都不壞,小兒子是胡混了點兒,好在迷途知返,知道努力了。
小姑喃喃地說:“嫂子,我還是覺得這跟夢似的,那可是皇後娘娘啊,我竟然見著皇後娘娘了,我若是回婆家去說,隻怕他們都不信的。”
徐師傅抬起頭說:“彆回去跟他們說,皇後娘娘沒讓咱說,咱就不要說。”
“但是,姑姑如果回去說了,姑父他們就不敢欺負姑姑了。”鹿小哥說。
“那不行,咱不能拿皇後娘娘當靠山的,”徐師傅頓了頓,想起了皇後娘娘的話,眼底頓時燃起鬥誌,看著小姑說:“娘娘說咱們女人要爭氣,我覺得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你憑什麼就叫他們家欺負了?給他們家當牛做馬十幾年,沒落半點好,把你踩得跟地泥似的,連你兒子女兒們都瞧不起你,你不能這麼窩囊地過,要回去發作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