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病如西子勝三分。
宋烈嘖嘖嘖的搖頭,“你我相交這麼多年,我還是頭一回瞧見你這般狼狽的模樣,將人藏得嚴嚴實實,生怕被瞧了去似的。”
“幸好你沒瞧見,否則我還得考慮,先剜你左眼,還是先剜你右眼?”傅九卿低聲輕咳,蔥白的指尖蜷掩在唇前,身子止不住輕顫。
所以消息並不是全然不準確,傅九卿真的病得不輕。
在宋烈的記憶裡,傅九卿的病一直是反反複複,病得最嚴重的一次,應該是兩年前......兩年前宋宴被賜了小王妃的時候,那時候的傅九卿似乎連起床的氣力都沒有,整個奄奄一息的,好似隨時都會死去。
麵如枯槁,心灰意冷。
“會開玩笑,就說明心情不錯。”宋烈鬆了口氣,“沒死就好,真怕你死了,回頭我連個吵架的人都沒有,還真是會無聊至死。”
傅九卿沒說話,麵色愈漸蒼白,“有事?”
“我得了消息,北瀾似乎有意跟咱們大周和親。”宋烈眉心微蹙,儘量在傅九卿倒下之前,將該說的都說明白,“北瀾一直在和西梁交戰,數年來戰火不熄,這麼一來北瀾就得穩住後方,咱們大周就在北瀾的後方!昔年北瀾與咱們也是有和平協議的,但北瀾新君另立之後,兩國的關係就變得極為微妙。”
像是劍拔弩張,但又沒人敢先跨出這一步。
“為何......咳咳咳,和親?”傅九卿半倚著桌案,虛弱的望著他,可眼底的銳芒卻未減弱分毫。
“北瀾的國君,似乎病了,諸皇子蠢蠢欲動。”宋烈搖搖頭,“具體的,還在細查。兩國關係還算緊張,邊關距離此處太過遙遠,一時半會的探不清楚。讓你傅家的夥計們睜大眼睛,若是有北瀾的人在大周境內活動,務必留個心眼。”
小心無大錯!
這點,傅九卿表示認同,小心駛得萬年船,尤其是現在大周跟南玥正在交戰,凡事皆不可預料。
“你真的沒事嗎?”宋烈終於開始擔心這位病西施,“要不要我讓太醫幫你瞧瞧?”
“這話你說過多回。”傅九卿淡然輕嗬,全然沒把他放在眼裡,“我哪次答應過?”
宋烈輕嗤,慢慢悠悠的站起身,“行吧,除了你的心尖尖,外頭那個寶貝疙瘩,誰都奈何不了你,誰都勸不住你。我懂,隻羨鴛鴦不羨仙嘛!”
傅九卿沒搭理他。
“對了,友情提醒,宋嵐從宮裡出來了,她是什麼心思,不需要我提醒你吧?”宋烈歎口氣,“宋宴盯著靳月,宋嵐盯著你,這搶人的毛病還真是一脈相承呢!”
傅九卿撐在桌案上低咳,嗓子裡有些許鹹澀滋味,被他生生壓下。
“你們夫妻兩個,上輩子八成造了大孽,否則這輩子怎麼被人拎著刀追債呢?”宋烈直搖頭。
那眼神仿佛在說:真慘!
傅九卿周身涼薄,連看他的眼神都帶著攝人的寒意,幽邃的眸子裡,泛起清晰的嘲弄,“你怎麼不說,我掘了燕王府的祖墳?”
祖墳?
宋烈又不是傻子,燕王的祖宗不也是他宋烈的祖宗嗎?他可不想午夜夢回之時,被列祖列宗們掐著脖子怒罵不肖。挺直脊背,鬆了鬆全身的骨頭,宋烈一大早馬不停蹄的趕來東山別院,也是辛苦得很,這會活絡活絡筋骨便打算離開。
不過離開之前,他還得提一句,“城隍廟的事兒,虧了你!”
傅九卿麵無表情的看他,“是什麼人?”
“人跑了。”宋烈眯起危險的眸,半昂著頭瞧著虛掩的天窗,眉心緊擰,“不過我倒是拿到了一樣東西,很是怪異,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傅九卿斂眸,長睫不經意的遮去眼底精芒。
“知道慕容家嗎?”宋烈問。
傅九卿淡漠的置身事外,“世間姓慕容的多了去,你要列個本子才行。”
極是嫌棄的白了他一眼,宋烈深吸一口氣近前,壓低了聲音幽幽開口,“你別忘了,在大周......慕容都快成禁氏了!”
傅九卿負手而立,淺淺勾唇,極是俊美的臉上,浮起涼薄的嘲諷,“是啊,你不說,我還真是忘了!”
“這東西......”宋烈變戲法似的,指縫間夾了一根小竹棍,“是從廟祝的房間裡搜出來的,裡麵是一卷密信,內容倒是無關緊要,關鍵的是......”
宋烈學著傅九卿的樣子,勾唇冷笑,眼底滿是嘲諷與譏笑,“字跡!”
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