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皇上!”傅九卿起身。
這一抬頭,宋玄青猛地僵在原地,不由的眯起眸子。
像!
真的太像!
與畫中的女子......尤其是眉眼間,委實太像!
傅九卿掩唇輕咳,削薄的唇泛著異樣的蒼白,“皇上傳召草民,不知有何吩咐?”
“傅九卿,你是傅正柏的老來子,可據朕所知,傅家對於你母親,素來諱莫如深,這是什麼緣故?”宋玄青問這話,其實就跟直白的問傅九卿“你是不是傅正柏的兒子”是同樣的道理。
傅九卿揣著明白裝糊塗,“草民愚魯,不知皇上的意思,請皇上明示?”
“朕也不想為難你,畢竟你是元禾的夫婿,朕就算不看元禾的麵子,太後的分量也不輕呢!”宋玄青將畫卷遞給他,“你自己看看,認不認得?”
自己的生母,又豈會認不得?隻是......想不想認的問題。
“皇上,這位是......”傅九卿皺眉。
宋玄青扯了唇角,皮笑肉不笑,視線卻一直停留在傅九卿身上,試圖在他身上尋著一絲半點的痕跡,最終,他失望了。
傅九卿皮相生得好,性子亦涼薄萬分,他往宋玄青麵前這麼一站,宋玄青便覺得周遭溫度驟降,四下都有些涼颼颼的,更別說在傅九卿身上看到什麼情緒波動。
這人的冷,是冷到了骨子裡的。
可底下人不是說,傅九卿對靳月簡直是如珠如寶,恨不能捧在掌心裡嗎?這樣一個男人,靳月是做了什麼?是怎麼暖了他的心?
此生涼薄,唯暖一人。
“北瀾丞相烏岑,離開之前將此物交給朕,說這位便是北瀾帝君最寵愛的妃子,羽淑皇妃!”宋玄青不緊不慢的開口,終究是當帝王的人,渾然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
傅九卿低低的咳嗽著,音色孱弱,“皇上拿到了羽淑皇妃的畫卷,又特意傳召草民入宮,這般彎彎繞繞,無外乎是因為這畫中人與草民有幾分相似!”
“你覺得不像?”宋玄青問,“朕瞧著你,再瞧著畫像,眉眼相似,至少有八分像。”
傅九卿抬頭,麵色溫和的瞧著當今聖上,“皇上說這便是北瀾的羽淑皇妃,還覺得草民與其相似,是認定草民為北瀾皇子?”
宋玄青笑了,誠然如此,心照不宣。
“草民瞧著,似乎還真的有些相似。”傅九卿意味深長的開口。
宋玄青原以為他總歸要辯駁兩句,誰知竟是這般輕鬆便承認了,當即愣怔了一下,神情略有閃爍,“傅九卿,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皇上想聽什麼,草民就說什麼!”傅九卿平靜如常,神色寡淡,“如此這般,皇上可還歡喜?”
宋玄青瞬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瞧著傅九卿半晌沒吭聲。
“皇上!”傅九卿低咳著,“草民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問?”
宋玄青麵色微沉,“但說無妨,不管你今日說了什麼,朕都恕你無罪!”
“您要的是北瀾的皇子,還是您的子民?”傅九卿問。
這話換做誰都是不敢問的,大逆不道,罪該萬死,可宋玄青自己開口恕了他無罪,那麼傅九卿說了又如何?皇帝是天子,理該君無戲言。
宋玄青深吸一口氣,目色幽深的盯著眼前的病秧子,“朕是大周的帝君,自然想要自己的子民。”
“那便是了!”傅九卿點點頭。
......
禦書房大門緊閉,海晟立在門外,也不知裡頭會說些什麼,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擔慮的,雖然他們的帝君並非嗜殺之主,可皇帝就是皇帝,有些時候......非常手段,必不可少!
“公公?”心腹小太監低聲問,“皇上會不會......”
瞧著小奴才做了個哢擦的動作,海晟心頭略緊張,一時間還真是吃不準皇帝會怎麼做?
大雨瓢潑,靳月撐著傘,拎著裙擺便往禦書房衝,繡鞋踩在青石板上,“噠噠噠”的飛濺起水花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