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不乏燕王府舊部,朕沒辦法全部拔除,否則內憂外患,朕......”宋玄青歎口氣,“燕王府盤根錯節,駐在京都城太久,朕清除其勢力很是吃力。”
若無戰爭,便沒這麼吃力。
但是南玥兵臨城下,皇帝怎敢在朝中大刀闊斧的,拔除燕王府殘留。
“哀家明白皇帝的苦衷,也知道當皇帝不容易,但這件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太後瞧著桌案上的白紙血色,“已然見血,就不要再藏著掖著。皇帝得讓那些不安於室之人,親眼見著,燕王府的漏網之魚是怎麼死的,斷了他們的心思和念頭。”
宋玄青眉心微蹙,“朕......明白了!”
“殺雞儆猴,釜底抽薪。”太後斬釘截鐵。
這玉簡的事兒,暫時不能讓太多人知道,當務之急是找到宋宴。
宋宴不死,大周天下難安,皇帝與太後難安,所有人......都難安!
花緒下葬的時候,大長老和月照趕了回來,二人原就在路上,女子軍快馬加鞭沿途去尋,因著下雨,二人當時就住在客棧裡。
乍聽的花緒沒了,月照眼前一黑,登時暈死過去,什麼都經曆過,並非看不透生死,隻是......曆經了那麼多,還以為再也不會有生離死別,誰知道生死一念。
“走的時候特意交代過你的,要好好的,你怎麼就不聽呢?”月照撫過花緒冰涼而蒼白的麵龐,淚水模糊了雙眼,“你這條命,是大人和靳大夫,千辛萬苦才撿回來的,你怎麼敢......怎麼敢說丟就丟呢?我才走開幾日啊?你怎麼就、就丟下我了呢?花緒......”
大長老已然老淚縱橫,“早知道、早知道我就晚點走,我為什麼要這般著急?我應該晚點走的。”
要是晚一點,花緒就不會獨自一人麵對那狗賊,就不會死!
白發人送黑發人,宛若錐心之痛,痛不欲生。
“月照姐姐,讓花緒姐姐安心走吧!”底下人一個個泣不成聲。
入土為安,再不見卿顏。
“大人那裡,該如何說?”月照泣淚,“大人懷著身孕,受不了刺激,不能說......”
“羅捕頭說,花緒姐姐最後一句話是:別告訴大人,我死了!”
底下人瞬時又哭成一片,更有甚者抱頭痛哭。
月照別開頭,狠狠拭去眼角的淚,“宋宴!宋宴!”
這兩個字,宛若夢魘。
“按理說,宋宴的功夫不可能一下子這麼高,以至於花緒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花緒的輕功那麼好,若她想撤,宋宴不可能攔得住她!”月照越想越不對,“不對不對,肯定是哪裡不對!”
宋宴的功夫,怎麼可能一掌就逼得花緒無還手之力?他有幾斤幾兩,她們姐妹都是知道的,大人亦是知情。
除非......
“花緒,可能是冤死!”大長老忽然開口,“花緒以為宋宴還是當年的宋宴,所以沒料想太多,以為憑一己之力可以殺了他。”
“就算不能殺死,也能夠給予重創,拖延時間,等著朝廷的人來抓他。”月照遍體生寒,“可她沒料到,宋宴的功夫突飛猛進,已然不是那個事事依靠大人的廢物。”
二人麵麵相覷,眼眶發紅。
花緒下葬的時候,天朗氣清,萬裡無雲。
盛著花緒的棺木一點點的陷入了泥土之中,活生生的一個人,前兩日還笑盈盈的說著話,如今隻能與黃土塵埃為伍,以後唯一所見,隻剩冰涼墓碑。
待來年清明,念雨思人,徒留悲涼。
她們這些女子,多半是大人撿回來的,多半是孤兒,原該遺落荒野,或成豺狼腹中食,或被人撿了去生兒育女,一輩子辛苦勞作,若是逢著那些混賬男人,被賣至青樓,被賣至深山老坳,也是正常。
“大人給了我們另一種人生。”月照苦笑,“花緒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大人,這件事......誰都不許往北瀾傳遞消息。”
大長老猶豫,“真的不說嗎?萬一以後小姐知道了,豈非遺憾?”
“回來也用,花緒已經不在了,讓大人現在回來,萬一那狗賊動了歪心思,對付大人怎麼辦?”月照伸手撫過冰涼的墓碑,“大人懷著身孕,不適合動手,這種事......我們來做!”
底下人皆是畢恭畢敬,“是!”
“為花緒報仇,殺宋宴狗賊,狗賊不死,決不罷休!”月照握緊手中劍,蹲在墓碑前,神情專注,眸色狠戾,“花緒你放心,你做不到的,姐姐替你做,你做不了的,姐姐替你做完。”
大長老垂眸,不能讓小姐知道,否則怕是要動胎氣了。
............
一大早的,靳月狠狠打了個噴嚏,愣愣的坐在床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