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傅正柏拭淚,“你母親走的時候,應該就沒想過要再見他,此生莫相見,來生莫相逢!”
傅九卿沒說話。
“我遇見她的時候,是在大漠上,彼時傅家的生意還不似今日這般壯大,我走南闖北,異國他鄉到處流浪,尋找商機。當時,我半截身子都埋在了流沙裡,她一襲紅衣站在沙丘上,衝我丟了繩索,笑盈盈的問我,還有沒有氣力爬出來?”傅正柏至今都記得,那一抹殷紅,比天邊的驕陽更豔烈。
年少時的一眼萬年,是後來曆經歲月洗禮,都忘不掉的心上朱砂。
羽淑,便是傅正柏心上的朱砂痣。
“後來,她送我出大漠,再後來她遇見了主君......”傅正柏歎口氣,“人生就是這麼滑稽,分明是我先遇見的,卻被人後者居上,緣分這東西,太傷人!”
說到這兒,傅正柏頓了頓,仍是心懷感激,“再她被人罵做紅顏禍水時,我無能為力,可我相信她不是這樣的人,後來她派人送我離開了北瀾,回到了大周。我努力的做好生意,在邊關買了鋪麵,讓夥計盯著北瀾的動靜,終於在後來的某天,得到了......”
他望著傅九卿,“得到了主君登基的消息,但皇後不是她,她黯然離場。我派人去找,誰都找不到她,沒法子,我隻能親自去找,卻無意間發現了,你母親的貼身婢女。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隻知道跟著那女人,誰知她竟是抱著一個孩子去了亂葬崗。”
“我是從亂葬崗,被爹撿回來的?”傅九卿眉心微蹙。
傅正柏點頭,“當時我以為你死了,麵色慘白,唇色發青,渾身都呈現青紫色。但後來你哭了一聲,我便帶著你逃出了北瀾!”
至於羽淑,傅正柏窮儘一生,也沒再見到最後一麵。
此生,無影無蹤。
“在你的背上,我發現了被寒冰掌打傷的痕跡,所以我......”傅正柏歎口氣,“哪敢再帶著你回北瀾找她,隻能將你留在大周,一邊尋大夫為你診治,一邊暗中派人查察。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磕磕碰碰的長大,一直久傷不愈,她......”
也不怪傅正柏,當初他見過羽淑動用寒冰掌,然後又瞧見羽淑的婢女將“打死”的孩子丟棄,其中誤會便再所難免!
“都過去了!”傅九卿說,“待月兒身子好些,我便會回北瀾。”
傅正柏心內如刀割,身子都在打顫,“路上保重,到了北瀾......來個信報平安,我會一直守在傅家,哪日你若是能回來,爹......還會在這裡等你。京都城,永遠都有你一個家!”
明知道,他此去不可能再回來了。
偶爾騙騙自己,亦是極好的。
傅九卿望著他,音色鄭重的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