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聽到她的聲音,他心裡發顫,有些苦,強自鎮定著,打了聲招呼
:“聽瀾,我是卓禹安。”
他隻是很簡單的在電話裡打了聲招呼,甚至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卻沒有想到,電話那邊的聽瀾會那麼罵他,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
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從小到大是天之驕子,是被人誇著,哄著長大的,何曾被人這樣罵過?還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那一刻的他,不僅是自我懷疑,不僅是挫敗那麼簡單,更是一種難言的痛苦,是一顆火熱的心被人狠狠踩在地上的心碎,他甚至能聽見身體各處都破裂成碎片的聲音。
他麵如死灰掛了電話,把自己鎖在房間兩天都沒出來,把保姆嚇壞了,找人撬開房門才進去,少年臉頰都凹進去了,雙目裡全是紅血絲。
彼時,卓家的氣氛也一度沉悶,卓閎調查的當事人畏罪自殺,調查的所有事情在源頭上戛然而止,老爺子在京大發雷霆。
家裡除了保姆,沒人發現卓禹安的不對勁。他沒有在棲寧等高考成績,甚至沒有跟任何人打聲招呼就回京了。等家人發現時,他已經申請好了國外的大學,還沒等到開學就離開了中國。
那個電話即便多年後在異國他鄉偶然回憶起來,他也還是會渾身冰涼。
而他並不知道,那個電話,聽瀾並非是針對他的。隻是他恰好在她人生最灰暗的那一刻打過去的。
那一刻,聽瀾剛知道自己和媽媽在這樣的謊言裡生活了18年,那一刻,是媽媽歇斯底裡把爸爸的骨灰衝進馬桶的時候。
那一刻,是她的情緒無法找到宣泄的出口時,卓禹安的電話打過來了,聽瀾想到他和溫簡站在一起的畫麵,把他想成了爸爸,他們三人的麵孔在她眼前相互交錯著,她用儘力氣,用儘自己畢生所能罵人的話,罵了他。
其實,她隻是找到一個宣泄的口,她是無意識的,不知自己到底罵了什麼難聽的話。隻是罵完,電話掛斷之後,她終於嚎啕大哭,母女兩人抱成一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