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可以看到小路的正中央飄著一個修長的身影,幾塊白布條無力地懸浮在空氣中,下端耷拉在地上,沾著些許泥土。
和夢中的景象一模一樣!
我心中一淩,趕忙扯開胸口的衣服。
“呼……”我長抒一口氣。
胸前白白淨淨,毫無傷痕。
果然隻是個夢而已。
剛一抬頭,獵人滄桑的大臉便貼了過來獵人的牙齒咬地咯吱作響,雙臂都在顫抖。
我突然覺得這個中年男人很可憐,又和我有點像。
他是親人遇害,我是被人在暗中坑害,我們有著一樣的仇恨,一樣的憤怒。
隻是他好歹知道仇人的身份,但自己卻連幕後黑手是誰都不知道。
想起家中父母,我眼睛裡也噙滿了淚水。
“算了不談這事,趕快進屋吧,”說著,獵人抬頭看了看天,眼神十分複雜,“馬上就天黑了。”
屋門很敦實,不過似乎有些潮濕,門框上甚至長了點點青苔,開門時可以清晰地看到門軸處因摩擦而出現的印記。
屋內有些悶濕,我剛進屋便被一股帶些腥氣的濕氣給熏了出來,右手在鼻子前不停閃動。
獵人苦笑了一下,道:“你還是先在外麵稍等一下吧,我兒子走了之後我也沒怎麼收拾過屋子,多少有些臭。”
我點了點頭,走到門口,悄悄把袖子裡藏的箭折斷丟進了草叢。
屋內燃起一點燭光,可以通過影子看到獵人打開了窗戶,在屋裡來回忙碌的身影。
我站在門口,第一次真正有時間去仔細觀察這個古怪的“須彌境”。
小屋東方是那一片詭異的樹林,由於木屋所處的地勢比較高,所以可以清楚的看清樹林的全貌。
宛若一個蝌蚪,頭朝東南,尾巴衝著東北,身體彎曲,宛若正在水中暢遊。
在蝌蚪頭部的位置有一顆圓溜溜的“眼珠”,這片樹木的顏色明顯要比旁邊更深,淩空心道那應該就是獵人剛剛所說畫皮鬼飄蕩的地方。
樹林北方有幾排不太高的小山嶺,再往北便是濃濃的大霧。
樹林南邊則是重重疊疊的高山,一座比一座高,一座比一座險,一眼望不到儘頭。
天空掠過一隻小鳥,我下意識往天上看。
這裡的天空和地府相似,也是一輪幽幽的日和一輪幽幽的月,輪轉交替,並不像陽間日月。
但看著山邊那即將沉落的太陽,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仔細一回想,才發覺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就從沒感受到過一絲陰氣或者陽氣!
那人彘水鬼,背著少女頭顱的蝸牛,傳說中的山魈,還有那僵屍新娘,這些鬼怪身上都帶著煞氣或是怨氣,但就是沒有一絲陰氣和靈氣!
還有,還有那些把自己暴打一頓的村民,這些普通人身上更是甚至感受不到一絲氣息。
奇怪。
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收拾好了,進來吧!”
屋裡傳來了獵人的呼聲。
“這就來了!”
我抬頭應和一聲,將心中的疑惑放下,扭身步入小屋。
“哇。”我剛進門便發出一聲感歎。
這小木屋從外看其貌不揚,但裡麵卻是內有乾坤。
從外麵看不過二丈方圓的小屋,沒想到裡麵卻仿佛一座皇宮。
這麼說有點誇張,不過這小屋的麵積確實不小,光是大廳就至少有八丈方圓,更何況還有數個小門,裡麵應該又是彆有洞天。
除此之外,更令我感到驚訝的是,這房子竟然是個二層小樓!
“比五濁城最大的客棧還大。”我自言自語地低聲感歎。
“嘿嘿,彆楞著了,隨便坐,我去處理點東西。”
獵人拎著一個黑色的布包,推開位於角落處的一個小門走了進去,布包上沾著厚厚的灰塵,還有些滑膩的東西,花花綠綠,應該是剛剛打掃出來的垃圾。
獵人收拾的很整潔,不過房間裡的濕潮卻不是片刻間能散儘的,我開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不一會獵人返回,嘴裡的話也變得多起來,全無剛才在森林裡時那副謹慎的樣子,不停和我嘮叨,似乎很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
一會說自己打獵如何如何厲害,一會又說自己年輕時候多麼多麼帥氣,說著說著還摸摸滿是糙紋的老臉,嘿嘿笑幾聲。
我被他這幅樣子逗得哈哈直笑。
直到獵人談到這小房子,還有這小房子裡曾發生的一切。
獵人的神色才突然變得十分落寞。
他一家三口,準確的說是曾經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