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從床上坐起,在床上翻來翻去找了個遍,也沒找到那張羊皮卷。
望著淩亂的床鋪,我眼神發呆,難以置信,“不會真的是那張羊皮卷吧。可這羊皮卷怎麼還能活了?”
……
又是一夜輾轉反側。
第二天一早,我趕緊去了鄰村的衛生所,讓大夫給我看看後背。
大夫見我一臉焦急,忙問我怎麼回事。
我說,您快給我看看,昨天晚上我這後背疼得厲害,就好像裂開了一樣。
我沒敢告訴他,我後背裡鑽進去個羊皮卷。我想我就算告訴他,他肯定也不會相信。一張羊皮卷鑽進了人的身體裡,怎麼聽也像是在說胡話,他再認為我是腦子有問題,可就麻煩了。
大夫點了點頭,讓我不要著急,先把衣服脫了。
我剛一脫下衣服,大夫就看見了我肩頭上的鬼頭,打趣道:“這年頭有紋大龍的,有紋花鯉的,有紋關公的,這都不新鮮。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紋鬼臉的,一紋還紋倆。”
我懶得跟他解釋清楚,隻是推說年輕不懂事,紋著玩的。
大夫笑了笑,向我問清楚昨天是哪片地方疼,然後伸出手在我背上輕輕按了按,“現在還疼嗎?”
我搖了搖頭,“現在不疼了,就昨天疼。您說會不會是進去什麼臟東西了?”
大夫奇怪道:“進臟東西?咱們這是衛生所,可不弄那些封建迷信的。應該是受風了。要不這樣,我給你起兩針。”大夫的意思是要給我行針灸。
“算了吧,我怕疼。”我趕緊拒絕了大夫的提議。
其實我不怕紮針灸,我怕得是那羊皮卷萬一真在我身體裡,要是不巧紮到它,它吃痛了再從我背上鑽出來。那場麵,可就太嚇人了。
大夫見我似乎不太樂意紮針灸,小聲抱怨著,“現在這小年輕啊,都不相信中醫,這些可都是咱們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貝。”
“得了,我給你開些藥吧。要是還疼,趁早去省城醫院看看,彆耽誤了。”大夫看著我,說道。
我連忙道謝,心裡卻暗想著:“省城醫院我可不去了。上次是運氣好,要是再來一次,躺在省醫院外麵的等人收屍的,可就說不定是我了。”
拿了藥,回到家,我坐在鏡子前背對著鏡子,看著自己平坦的後背念叨著:“你要是個活物,就鑽出來讓我看看,我保證不攔著你鑽回去。咱們倆也算是住在一起整一年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
我自顧自地說著話,也不知道身體裡的羊皮卷到底聽不聽得懂。
很遺憾,它沒有半點理我的意思。
自從鑽進我的後背之後,它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再也沒了痕跡。
既然如此,我也隻得將羊皮卷的事情放在一邊,觀察起我背上的那兩隻鬼頭。
沒錯,已經不再是昨夜的一隻了,現在已經完完全全的變成了兩隻。
兩隻漆黑猙獰的鬼頭一左一右占據了我的雙肩。它們兩個中間,也就是昨夜羊皮卷鑽進去的地方,居然被完美的避開。
兩肩靠下的皮膚上,已經生出了兩片靑虛虛的圖案。我心裡清楚,這兩片青色的圖案將來都會變成漆黑色的鬼頭。到那時,我就是四鬼加身,命已過半。
我記得父親曾說過,鬼頭咒雖然狠毒致命,但它的成長卻是一個極為緩慢的過程。
缺一門的門人弟子大多都是在十八歲成年時生出第一隻鬼頭,一般到了三十歲左右才會生出第二隻鬼頭。之後鬼頭越生越快,大約是十年三隻,再十年四隻。到了五六十歲,方來九鬼加身,若無拾骨者接引,必定命喪黃泉。
雖然缺一門中人各有異,但卻大抵無差。我也是在十八歲時生出的第一隻鬼頭。
可為什麼這第二隻鬼頭卻來的如此之快,足足提前了十年?
鬼頭咒的提前發作,會不會與那張羊皮卷有關?
回望著鏡中的猙獰鬼頭,我不禁渾身發冷,心中忐忑。
“如果每一個階段都提前十年,那我豈不是沒幾年壽命了。”
我雖然算是個半吊子的缺一門傳人,但對缺一門的事情畢竟知之甚少,遇見些什麼情況都是兩眼摸黑,一概不知。
我隻能盼著明年七月十五,鬼水潮來臨時,能夠順利下海找到父親。父親身為缺一門的嫡傳弟子,又是七鬼加身,對鬼頭咒的了解肯定不少。他一定知道我的鬼頭咒到底是因為什麼而加快的。
到時候若是能將顧伯伯一起找到,那就更好了。鑽入我後背的那張羊皮卷到底是什麼,父親可能不清楚,但顧伯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沒準會知道。
懷著這些希望,我一天一天在家熬著日子,不知不覺,一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