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缺一門,而我是守夜人。千百年的仇恨放在這,我無論做什麼,隻要能勝過你們,都不算卑鄙。”顧百川看我束手無策的樣子,又哈哈大笑起來。
我如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全身上下都沒力氣,“你說吧,我聽著呢!”
假顧百川繼續說道:“我姓烏,是烏黑如墨的烏,是墨家的烏。千百年前,我們這一族就姓墨,是巨子墨翟的後人,為了避人耳目,才改作烏姓。守夜人也是墨家的一個分支,墨宗的一脈。而你們缺一門,是公輸班的門人弟子,是他的後人。我墨宗與公輸班自春秋以來就勢同水火,你們缺一門多次破壞我們墨宗的好事,難道不該殺?”
身為缺一門的傳人,我當然聽父親說過缺一門與守夜人之間的仇隙。但我萬萬沒想到這兩者之間的仇隙竟然會追溯到千年以前的春秋時期,公輸班與墨翟兩位先賢的身上。
既然仇隙如此深遠,這兩家後人自然是水火難容了。
我看向門外那個姓烏的,問道:“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要是想讓殺缺一門的門人,我可沒那麼大本事。”
姓烏的笑了笑,“缺一門的門人當然不會讓你去殺,那些人得我親手殺才過癮。我隻要你幫我看懂這個……”
說著,姓烏的抖了抖手中的魯班神書,“隻要你將這書上的缺一門咒術都翻譯出來給我聽,我不光會放了你和魯百歲,還會替你將魯百歲身上的鬼頭咒壓製個三年五載,讓他多活幾年。”
我不明所以,“難道你忘了,我會的幾個咒術還都是你教給我的,我怎麼可能看得懂這本魯班書?你又不是自己看不懂。”
姓烏的神秘一笑,“我不是缺一門弟子,當然看不懂。我教你的那幾個缺一門的咒術都是我們從顧百川嘴裡逼問出來的。”
他又指了指我的雙眼,“你以前看不懂這本書,是因為你還不是缺一門的傳人。現在你既有了陰陽眼,又學了缺一門的咒術,怎麼可能看不懂缺一門的魯班書?”
說著,姓烏的將這本魯班書順著石門上的方形孔洞丟了進來。
看著腳下的魯班書,這時我才明白,原來姓烏的在教我開啟陰陽眼時,就已經籌劃好了這一切。難怪那時我成功開啟陰陽眼,他會興奮不已,原來他自己根本就沒有陰陽眼!
姓烏的之所以謀劃這一切,想必就是為了他能夠以一個守夜人的身份學習缺一門的咒術。
如果真讓姓烏的學會了,到時候他知己知彼,又有哪個缺一門門人還是他的對手?
我彎腰撿起魯班書,心中暗道:“既然姓烏的想讓我告訴他這書上的咒術,那我就故意告訴他一些錯誤的,讓他練得走火入魔才好。”
我剛站起身,就聽姓烏的在門外陰聲說道:“你千萬彆想著蒙騙我,告訴我一些錯誤的咒術。如果讓我發現了,哼哼。”
話音未落,姓烏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黑瓶。他用手指輕輕摩挲著小黑瓶,我頓時覺得背後寒氣叢生,心中一緊。
我猛然回頭,竟看到父親的背上飄浮著一隻半人大小的黑色影子。那影子像極了一隻黑蝙蝠,正緩緩張開嘴,就要向父親的頭顱狠狠咬去。
我急忙喊道:“住手!”
“回來吧。”姓烏的話音未落,黑蝙蝠應聲消失在昏黑的石室之中。
我隻看到一道黑影從我麵前閃過,撞在石門上便消失不見了。
姓烏的將手中的小黑瓶收到口袋裡,陰森森的看著我:“魯百歲中了我的黑蝠毒,現在我才是他的閻王,我想讓他什麼時候死,他就得什麼時候死!你要是想讓他活命,就乖乖聽我的話。”
“該說的我都說了,多說無益。你是被我帶入的缺一門的,也算是半個守夜人。你我師徒一場,也是緣分,隻要你用心幫我做事,待事成之後,我絕不會虧待你的。估計你也累了,先睡一覺,醒來就開始翻譯魯班書。早些完事,你父親也早點解脫。”
說完,姓烏的轉身匆匆離開了石室門口。
我望著甬道中那個佝僂的背影,暗罵一句,“當了表子還想立牌坊,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還收我進守夜人,我要是信了你的鬼話,才真是沒腦子。等我幫你把事情都做完,你不殺了我才怪!”
狠狠罵了一通後,我心中的怨憤才稍稍緩解了一些。望著手中的魯班書,我逐漸陷入沉思。
我到底要不要聽姓烏的,幫他翻譯這本魯班神書?
如果單是我一個人落在姓烏的手裡,就算是死,我也絕不會幫姓烏的翻譯這魯班書中的一字一句。但此時困在這裡的不光是我一個人,還有父親。而且父親又中了什麼黑蝠毒,命懸他人之手,我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父親著想。
我不能讓父親死在這暗無天日的船棺之中!
我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父親,心中暗暗發誓:“父親,您放心,我一定想辦法帶您逃出這鬼地方。”
席地而坐,我將魯班神書放在雙腿之上,無心睡眠。不是我不困不累,而是因為我腦子裡的煩心事太多,實在睡不著。
諸多煩心事中最主要的一件,就是該如何帶著父親逃離這船棺。
趁姓烏的不備,給他施瘡毒咒,逼他交出黑蝠毒的解藥,放我們父子回去?
這念頭剛一想出來,就被我自己給否決了。我會哪幾樣咒語姓烏的了如指掌,他怎麼可能不防備我?
用這本魯班書做要挾,逼姓烏的交出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