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張家三兄弟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家立業了，但奈何出生不好沒有正經營生，兄弟三人隻能靠著山上的幾畝薄田過活，時常是飽一頓饑一頓的。
正巧趕上老大相親，女娃娃來時兄弟三人已經說好了，說是給老大相親，其實就是讓人家來看看，到時候不管相中誰了都行，反正是得給老張家留個香火。
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人家小姑娘來了，就在門口轉了一圈就走了，連大門都沒進去，老大媳婦沒討到不說，還白白折了請媒婆的錢。
這可把三兄弟氣壞了，當天晚上兄弟三人就坐在炕上尋思，他們老這麼著也不是個事兒，可正經營生又沒人要他們。
正在犯愁之際，隻聽門外疊指彈窗。
“啪啪啪”
三兄弟麵麵相覷，網上鄉裡鄉親都沒人願意和他們來往，這大晚上的是誰啊？
老大給老三使了個眼色，示意老三開門。
“嘎吱”一聲門開，月下站著一個瘦高的身影，張家老三打眼一看，是村東頭的楊老頭。也沒說什麼，側身將楊老頭讓了進來
要說起來這楊老頭之前和他家還有些關係，楊老頭按說有六七十歲了，年輕的時候是老張家的佃戶，從小就沒正行，賺來的錢都換了大煙，解放後才被當地鎮府帶去強製戒煙。
要放在舊社會，楊老頭見了張家這三位得磕頭，但今時不同往日了，定成分的時候楊老頭定了個貧農，張家三兄弟是地主，兩個人的地位整個顛倒過來了。
還是老大有顏色，擦了擦桌子，將楊老頭扶到炕上，到了點冷茶水。
張老大心裡清楚，這無事不登三寶殿，兩家雖然之前有些交情，但當時楊老太爺對這些個佃戶們並不好，人要是沒事兒也不會來看自己。
“楊大爺，什麼風把你出吹來了，真是稀客啊。”楊老大陪著笑臉道。
楊老頭抿了口茶，伸出那黢黑的手指碾了碾花白的胡子，兩隻深陷的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縫，接到：“楊大公子，我聽人家說你們今天定親了？”
楊老大趕忙拱手作揖了：‘嘿，你這話說的，不敢當，不敢當，都什麼年代了沒有什麼公子了，至於相親的事兒嘛，唉……’一說到，張家三兄弟眼裡都泛起了淚花。
“啪！”楊老頭放下了茶杯，咧開嘴漏出殘存的幾顆黃牙，笑笑道：“哎呀呀，你們兄弟三個也真是不容易，憑啥你們祖宗造的孽讓你們背鍋？你說這叫個什麼事兒嘛。”
張家老三性子急，一聽楊老頭這麼說，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起身抱著楊老頭手熱淚盈眶的說道：“可不是咋的，仙人享福，兒孫受罪哪有這樣的道理，就說我大哥吧，高考全縣第一又能咋，還不是回來種地了。”
楊老頭也是個場麵人，當時就抱住了張家老三的腦袋，像父親一般一個勁兒的安慰。張家老二剛開始沒啥感覺，看到二人這辦表情也忍不住吧嗒吧嗒掉起眼淚來。
唯獨老大坐在一旁默不作聲，你想啊，在那個年代能考全縣第一的人是有多聰明，拔根眉毛下來都能當哨吹，自然明白楊老頭來並不是為了聯絡感情，肯定彆有所圖。眼珠子一轉，也努力擠出幾滴淚來，抱著楊老頭肩膀一陣痛苦，比死了親爹還難受。
“嗚嗚嗚，楊大爺，你說我們兄弟三砸就這麼苦呢？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啥時候才能過上正常日子。”
話都說到這兒了，楊老頭也就不藏著掖著了，鱷魚掉淚似的擠出幾滴眼淚，說到：“你們仨是我看著長大的，說實話和自己家孩子一樣，但因為大環境限製，我不敢跟你們親近啊，以前我就您家的家奴，你們老張家以前是何等的風光。
到了現在這般天地，我心裡看著也難受啊。”
老大心說：“這老不死的還在裝，爺可等不及了。”想罷擦了擦眼淚，抱著楊老頭肩膀哭訴道：“楊大爺，您給我們指條明路吧。”
楊老頭聽罷，那是心花怒放，強忍著那股興奮勁兒，咳嗽了兩聲，故作深沉了長歎一口氣後說道：“唉，事到如今，我不幫你們就是我的不是了，話說你們知不知道你爺爺是真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