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鑽風道:“我三大王不是凡間之怪物,名號雲程萬li鵬,行動時,摶風運海,振北圖南。”
“振北圖南”、“摶風運海”、“雲程九萬”、“鯤頭”等特征顯然是源自《逍遙遊》中的大鵬,“鷃笑龍慘”裡麵的鷃笑顯然也指的是《逍遙遊》中斥鴳嘲笑大鵬的故事:
湯之問棘也是已。窮發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裡,未有知其修者,其名為鯤。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裡,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且適南冥也。斥鴳笑之曰:“彼且奚適也?我騰躍而上,不過數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而彼且奚適也?”此小大之辯也。
那麼假若認為大鵬金翅鳥指的是“金色翅膀的大鵬”,那麼“鷃笑龍慘”中的“龍慘”頗不可解,因為整篇《逍遙遊》中就沒有一個“龍”字,而傳說中的金翅鳥,確實是以龍為食的,由是觀之,至少在《西遊記》作者的眼裡,大鵬金翅鳥是大鵬+金翅的融合體
無獨有偶,《喻世明言》第十三卷《張道陵七試趙升》中,張道陵與八部鬼帥鬥法之時,也是變作大鵬金翅鳥來對付鬼帥變成的惡龍,還曾用書符化作的大鵬金翅鳥嚇跑毒龍,可見馮夢龍理解的大鵬金翅也是大鵬+金翅:
其時八部鬼帥大怒,化為八隻吊睛老虎,張牙舞爪,來攫真人。真人搖身一變,變成獅子逐之。鬼帥再變八條大龍,欲擒獅子。真人又變成大鵬金翅鳥,張開巨喙,欲啄龍睛。
真人遂書符一道,向空擲去。那道符從空盤旋,忽化為大鵬金翅鳥,在湫上往來飛舞。毒龍大驚,舍湫而去,湫水遂清。
金翅鳥原本是印度神祇,目前可見的最早記載出自《摩訶婆羅多》,其中與金翅鳥相關的內容概要大致如下:
迦葉波仙人有兩位妻子,一位叫迦德盧(眾蛇生母),一位叫毗娜達(金翅鳥和光輝生母)。五百年後迦德盧的一千個蛋全部孵化,即眾蛇出生。但毗娜達的兩顆蛋仍未有動靜,心急的毗娜達將其中一個敲破,隻見其上半身發育良好,另一半卻仍未成形。為此蛋中兒子極為憤怒,便詛咒了母親:“我竟被你弄成了這個樣子!母親!貪心迷住了你啊!如今我隻有上半截身體。因此,你將要變成奴隸!你和迦德盧將有一番爭鬥,你要淪為她的奴隸,長達五百年。你的那個兒子,會使你擺脫奴隸的地位。母親呀!”
此後,毗娜達和迦德盧因神馬的毛色打賭,而輸者將成為另一方的奴隸。因迦德盧想使手段,想讓一千個兒子變身為烏亮的毛附在神馬尾巴上,但因有些蛇不肯聽從,她便詛咒他們:“在睿智的般度族的後裔王仙鎮群舉辦的蛇祭上,火神將燒死你們!”迦德盧和毗娜達的賭注最終揭曉答案,毗娜達淪為奴隸。也就在此時,金翅鳥誕生了。“身邊失去了母親,神光璀璨的金翅鳥,自己破殼而出了。整個身體,儼然一團閃閃發光的火焰,令人驚恐萬狀。”猛然之間長大起來,身軀魁偉,衝天而起。”
諸位天神十分懼怕,便到金翅鳥麵前,將他歌頌:“你是仙人,你享洪福,你是天神,鳥禽之主;你有力量複仁慈,你是不朽之真實;你有圓滿之結果,你是不可抗拒者。聲名完美金翅鳥!一切動物和植物,君臨其上你最高。猶如燦爛之太陽,光焰無際普天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