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已然聽到範師母瞪著我:“現在的小孩子啊,連燒火都不會,更不用說做飯了,沒有大人在家,怕不得餓死你們。我們小時候,三四歲就會幫著大人燒火咯,六七歲就會自己做飯了,哪像你們啊......一個個的都是地主家的。”
我看著她,年紀絕對沒有我媽大,可這愛念叨的習慣 ,可見和範老師絕對是一對。
在她們這一代人眼裡,我們這一代幾乎是被養廢的一代,不會燒柴火,就能上升到會被餓死的地步。
我老老實實的坐過去,幫著燒火。
就見她往鐵鍋裡添了兩瓢水,將竹篩裡扭動的泥鰍“嘩”的一下倒了進去,用一個滿是油汙的木鍋蓋給蓋上了。
“你燒著火,彆管咯。我去後麵拔兩把蔥!”範師母熱情得很,放下鍋蓋就走了。
我坐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著火光一下下的吐吞著鍋底,隨著水溫一點點的升高,鍋裡的泥鰍開始因為感知到燙意,開始“嘩嘩”的掙紮遊動作響。
看著那個油膩的木鍋蓋,我伸手,將蓋子打開,卻見有的泥鰍已經被燙得發白了,有的還在遊動。
可泥鰍終究是泥鰍,長不出翅膀,就算鍋蓋打開,也逃不出這一鍋燙水。
“快蓋上,煮泥鰍不能開鍋,要不呆會腥,不好吃。”範師母拎著一大把蔥回來,見我盯著鍋裡的泥鰍,急急把鍋蓋摁了下去。
把那把蔥遞給我:“擇蔥。”
我被塞了滿手的泥,隻得老老實實的又坐到了凳子上,開始擇蔥。
範師母卻轉身從堂屋的冰箱裡拿了兩塊泉水豆腐出來:“這泥鰍煮豆腐就是要個新嫩,老範愛這口,我又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天天撿兩塊豆腐放冰箱等著。”
她慢慢的將豆腐打成小方塊放在碗裡:“怕他回來晚,我晚上也不敢煎,就第二天早上重新買兩塊新鮮的,這才把前一天的煎著吃。”
嫩嫩的水豆腐落在碗裡,有的直接就碎了,有什麼晶瑩的東西落在豆腐塊上,染著水光還閃了閃。
範師母吸了口氣,刀卻沒有停下來:“我想著他又沒做什麼惡事,就算是個活死人也總會回來的,就天天吃了早飯出去抓泥鰍,養在那石缸裡。想著他哪天回來吃,就能給他做......”
我用指甲掐著蔥頭,連泥帶皮扯下來丟進水裡,聞著鍋裡的水汽慢慢帶著腥氣,卻不知道怎麼接話。
本以為她知道範老師的身份,又知道是我會來,範老師會留下些什麼,卻沒想,最終能做的,隻是幫他喝一碗泥鰍煮豆腐。